二

美芬是“中间的孩子”。有种说法很流行，如果家中有三个孩子，通常老大和老小招人疼，中间的孩子则最容易受忽视。但在我们班，美芬是很特别的存在。她性格随和，大家都很喜欢她，虽然她的成绩几乎每次都是倒数。九年级开学的第一次检测，老班把成绩单递到美芬手里，她一甩头发走了。老班嘀咕：“脑子这么笨，是不是头发坠的？”

美芬的头发很长，扎马尾的话，发尖儿也能扫到膝盖附近，发质黑亮。大家都说美芬的头发好，能卖不少钱。美芬像宝贝一样宠着她的头发呢，谁劝她卖，她就啐谁。

晓千店里有种药水，能把毛糙的头发软化，再用直板夹几遍，头发好像往里插了根钢筋，笔直笔直的。城里很多女士都烫了直发，包括学校里的女老师。美芬也想做，但是她没钱。姐姐美玉每个月寄来的生活费，美芬妈捏得死死的，倘若每个月剩点儿，也都给弟弟加了营养。美芬颇有微词，她觉得自己也需要营养，因为没营养，她矮得像低年级的小孩子。

“把你那头发剪了，就能长个儿了。”美芬妈审视着美芬的头发，心怀叵测地说。收头发的老牛告诉她，美芬的头发能卖个好价钱。

美芬把头发一挽，紧紧盘在头顶上，生怕有人打她头发的主意。

美芬从不迟到早退，有时候还加点儿自习。老师讲完课准备离开教室，她“蹭”地蹿出去，拦住老师问问题。老师耐心地给她讲解，她听得也专心。老师都喜欢爱学的孩子，讲完顺口问一句：“这样讲，听懂了没？”

美芬迷瞪着脸摇摇头。

“我都讲了三遍了，还不懂？”

美芬怕老师生气，赶紧点头，不过很快就用成绩印证了她真的没听懂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