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多日的观察,我了解了男孩的背景。他与女孩跟同一个老师学琴,只不过男孩在另外一个琴房,那里都是些专业水准很高的学生,不像女孩,还属于业余的初学者。听着这些话,我很为女孩打抱不平,六年来她认真练习,怎么还属于初学者呢?

但是女孩很佩服男孩,经常向他讨教,而男孩教得也很认真。他们的关系令我嫉妒,也让我更加自卑。我常郁郁寡欢地趴在天花板上,对男孩的长篇大论嗤之以鼻,尤其当他提到曾经跟着老师外出演出时,我干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听不见心为净。

从此以后,女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一天,我听到她弹奏着《童年的回忆》,这一次男孩没有打断她,可是她自己却弹了一半停了下来,说:“有蚊子咬我,痒死了。”

曲子期间又断了两三次。到最后她烦躁地一合琴盖,恼怒地说:“不弹了。”

良久,男孩说话了:“要不你跟我去找老师,到我们那边去吧。这里条件不好,还有那么多蚊子打搅你。”

女孩欣然答应,与男孩说说笑笑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琴房上的天花板上待着。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要跟着男孩去另一个地方了,那里干净整洁,有一群才华横溢、专业精良的同学。那个琴房在哪里?她难道再也不回来了吗?我颓然坐在天花板上,忽然发觉自己的世界如此之小,活动范围只有琴房和后面的一片花园,我甚至都不知道女孩的老师还有另一处教学的地方。那里是否也有一个天花板供我栖身,只是为了能够听一听女孩弹琴呢?

一连三天,我没再见到女孩,琴房里还是那几个孩子,交替出现在琴房里练习,琴声稚拙不堪,简直无法入耳。

细心的妹妹终于留意到我的失魂落魄,她耐心地听我絮絮叨叨讲完这一切,轻轻低叹了一口气,目光里满是同情和怜悯。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干脆利落地截住了她:“我不听一切安慰的话。如果你告诉我,每天听女孩弹琴形成了一种习惯,失去习惯才会感觉难过,那还是不要说了。”

妹妹却笑了,她说:“我是想告诉你,你穿过花园,有一片小树林,从树林里斜穿过去,有一户人家专门种驱蚊草,可以赶走讨厌的蚊子。”

她的话启发了我。或许我弄来一些驱蚊草,就能够挽留住女孩了,她最后一次在琴房里不是因为有蚊子咬才摔琴盖的吗?

这么想着,我的心中似乎又有了希望,虽然从来没有去过距离家五百米的地方,但是为了女孩,我愿意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