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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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发的美芬在课业上并无进步迹象，甚至一度退到倒数第一，可见长头发影响智商的论点不成立。美芬剪了个学生头，晓千亲自剪的，和我一样，长度不超过耳垂。剪完头的美芬不大爱动了，常坐在位子上发呆，冬天没有血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脖颈一片白亮。

老班找过美芬妈几次，但她只来过一次。她和美芬站在教室门口，美芬与她身高差不了多少，但今天显得十分矮小。美芬低着头听她训斥：“下次考试，考不了全班第一，你就别上了。”

“我想上。”

“考不了第一上什么上？找你姐，让她给你寻个活儿做。”

“我想上。”

“想上就好好学。”

美芬妈不是个开玩笑的人，她说到做到，这一点从美芬的头发上可见端倪。可美芬成绩差得太多了，她可以进步几名，但考全班第一简直妄想。

谁都能看得出美芬的努力：她成了办公室的常客，有问题就找老师。如果老师们没有时间，她就找班里的尖子生。

“教教我吧，我考不了第一，我妈就不让我上了。”

美芬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颤抖，唇间露出两颗龅牙，加上她一头假小子样的短发，让人见了十分陌生。她再也不是那个从前亮着嗓子与人吵架的、长发飘飘的美芬了。

一个中午，我去“三千丝”剪完头，上楼找美芬一起上学。敲开门，美芬妈睡眼惺忪地倚着门问我什么事，问完扭身进了屋，边走边说：“美芬现在中午不回来吃饭，在学校吃。”

“学校没食堂啊。”我诧异地说。

“那我不知道，她说能节省上下学的时间。”美芬妈蹚过满屋子的杂物，回里屋床上躺着，空气中有股食物发霉的臭气。

“那，阿姨，我先走了。”

“把门给我关上。”

我关了门，逃也似的出了美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