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铜镜在日本的传播
中国铜镜于弥生时期(大约相当于中国两汉时期)东渡流传到日本,以日本北九州地方为中心地域的弥生时代遗址出土两汉、三国时期铜镜300多面(如图四,a),如吉野里遗址弥生中期的瓮棺中发现有汉代星云镜,以镜面朝外的方式扣放在瓮棺口缘,似乎具有趋吉辟邪的意义。〔12〕古坟时代遗址出土的铜镜甚至达3000多面,其中至少1/3为中国制造。据《三国志》记载,景初二年(公元238年)六月,日本卑弥呼女王来朝,魏明帝曹睿赠送物品中即有“铜镜百枚”。随着中原铜镜制造技术和文化思想的传播,公元3—6世纪日本本土开始以中国铜镜为样本进行仿造(图四,b)。

图四 日本出土的汉镜及仿制镜
a.日本福冈中岛遗址出土的汉镜(日本福冈市立博物馆藏)
b.日本仿制规矩镜(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除了仿制中国铜镜外,“铃镜”是日本古坟时代后期(公元5—6世纪)制造和使用的一类特别的铜镜品种,多自关东、日本中部地区出土(图五)。这类铜镜以中国铜镜样式作为本底设计,镜子周缘铸有铃铛,铃铛的数量从3个到10个不等,故而被称为四铃镜、五铃镜、六铃镜、七铃镜等,其中以五铃镜、六铃镜为最多,铃里面装着小石子等,一摇就会发出声音。〔13〕日本传统文化中或认为铜镜有光照耀日的能力,这类镜子或并不注重人像映照功能,而可能在萨满仪式上象征太阳而做法器用。

图五 日本关东及中部出土的以中国铜镜为蓝本制作的“铃镜”
(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及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奈良时代后,日本吸取唐朝技术和文化,多严格仿制中国的汉镜和唐镜。唐代中原国力强盛,文化技术高超,日本派遣大量遣唐使进入中国表示友好,并学习先进的文化技术知识,不少唐镜精品也随着遣唐使被带入日本,至今仍被收藏于正仓院中(图六)。这些铜镜制作精美,华丽如初,各中精品有金银平脱花鸟葵花镜、螺钿花卉禽鸟背八葵镜、螺钿花卉禽鸟背圆镜、狻猊葡萄方镜、双鹦鹉背八葵镜等,这些铜镜反映了唐代中原与东瀛交流之盛况,并为管窥大唐气象提供了宝贵的实物材料。〔14〕

图六 日本宫内厅正仓院藏铜镜
a.漆背金银平脱八角镜;b.花鸟背八角镜;c.平螺钿背镜;d.平螺钿背镜
平安时期(相当于唐代中晚期到南宋早期),日本铜镜在中国文化的基础上逐渐初具“和风”,到镰仓时期(相当于南宋到元晚期)所谓“和镜”已成规模,背纹设计很大程度上已经脱离中国铜镜样式,但背钮式镜依然为绝对主流(图七)。直到室町时期或受宋代具柄镜的影响,日本也出现相似的具柄铜镜,并逐渐成为日本铜镜特色。到了江户时期,日本青铜镜铸造技术已不输中国。日本江户时代制造的铜镜精良,甚至返销中国。

图七 具有浓厚日本装饰特色的典型“和镜”(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