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十二

德国军国主义与德国虚无主义之间不管会有多大差别,这两种狂热之间的亲缘关系也很明显。德国军国主义是德国虚无主义的父亲。要透彻理解德国虚无主义,需要透彻地理解德国军国主义。为什么德国这么容易倾向军国主义?在这里做点高度概括的评论也就够了。

要解释德国军国主义,仅仅参考以下事实是不够的:德国文明比其他文明年轻得多,因此可以觉察到德国比西方民族更接近野蛮。因为斯拉夫民族的文明比德国还要年轻,可斯拉夫民族看起来不像德国那么军国主义。要找到德国军国主义的根源,更聪明的办法是撇开德国文明的史前史,直接观察德国文明本身。1760年至1830年期间,德国的文学与思想达到了全盛时期;也就是说,是在现代文明的理想几乎打造完毕之后,随着对该理想的修正与反动产生的。现代文明理想的源头在英、法两国而非德国。当然,这理想的意义是什么,这是个有很大争议的问题。如果我没有太离谱,可以这样来界定一定程度上在法国革命中突然迸发的知识发展倾向:降低道德标准与道德要求(这些标准与要求是以前那些有责任心的教师搞出来的),但比以前的这些教师更为关注把人类行为的准则付诸实践——付诸政治实践与法律实践。贯彻这点的最有效方式是把道德等同于要求个人权利这样一种态度,等同于被启蒙了的自身利益(或者说把诚信还原为最优策略);或者也可以有这样的贯彻方式:用工业和贸易解决公共利益与私人利益的冲突(两位最有名的哲学家:笛卡尔,他的所谓generosite[慷慨]便无正义、无职责的说法;洛克:没有财产权就没有正义)。为了荣耀尚存的德国,德国思想起来反对道德的堕落以及随之而来的真正的哲学精神的沦落。正是这种对17和18世纪精神的反对,奠定了德国军国主义的基础(就德国军国主义是个知识现象而言)。17和18世纪把道德善好等同于被启蒙了的自身利益的目标(不管这启蒙方式如何),为了反对这点,德国哲人坚持认为,在道德善好与自身利益之间、在honestum[诚信]与utile[功利]之间存在着差别;他们坚持自我牺牲与自我否定[的德性];他们坚持得太过分,以至于快忘掉了人的自然目的是幸福;在德国哲学里,幸福、功利以及通识(Verstaendigkeit)差不多成了贬义词。在一种德性中,高尚与功用、义务与自利之间的差别最明显,这种德性就是英勇、武德:其他一切德性活动的完成都是有(或者可以有)报偿的;正义、节制、温文、慷慨等等都是有酬劳的;英勇,也就是战死疆场、为国捐躯,绝无报偿:它是自我牺牲之尤者。[28]英勇是唯一毫不含糊的非功利德性。为了捍卫受到威胁的道德(也就是非牟利性的道德),德国哲人不禁过分强调武德的价值,在几个非常重要的例子那里,在费希特、黑格尔与尼采那里,尤其如此。以这种以及其他种种方式,德国哲学开创了一种特别德国化的传统:鄙视通识以及通识所设想的人生目的。

无论德国哲学与西方国家的哲学之间的差别有多深,德国哲学最终还是把自己设想为前现代理想与现代理想的综合。这种综合并未收效:19世纪下半叶,它受到了西方实证主义(启蒙的自然子嗣)的妨害。德国已经从她的哲人那里学会了蔑视西方哲学(Je meprise Locke[我鄙视洛克]);德国现在看到了,它的哲人们搞的那个前现代理想与现代理想的综合并未收效;她没有看到出路,除非完全清除现代文明观念对德国思想的影响,返回前现代的理想。纳粹主义是这一返转的最著名例子,因为它是最下里巴人的例子。其最高水准则是返回哲学的所谓前文献记载时期,返回前苏格拉底哲学。不管在什么水准上返转,前现代理想都不是真实的前现代理想,而是德国观念论所解释的前现代理想(这种解释带着针对17和18世纪哲学的争辩意图),因而是个被歪曲了的理想。[29]

对于战后德国来说,所有德国哲人(其实也是所有哲人)中影响最大、最该对德国虚无主义的产生负责的,乃是尼采。尼采与德国的纳粹革命的关系一如卢梭与法国革命的关系。这就是说,借着德国革命来解释尼采,对他是不公正的,但也不是绝对的不公正。如果引用出自《超善恶》与我们的主题有关的一两个段落,想必不会错到哪里去:“这些英国人不属哲人之俦。培根代表了对哲学精神本身的攻击。霍布斯、休谟与洛克是一世纪开外的‘哲人’概念的沦落。康德起来反对休谟。关于洛克,据说谢林说过,‘Je meprise Locke。’黑格尔、叔本华与歌德不约而同地反对英国人对自然的机械解释(牛顿)。“那被称为现代观念的,或被称为18世纪观念甚至法国观念的,一言以蔽之,德国精神怀着深深的厌恶反对的理想——源于英国,这毋庸置疑。法国人不过是那些观念的模仿者与实行者,是它们最好的士兵,不幸得很,还是它们的第一批受害者、最深的受害者”(文字脱落,252f)。尼采断言,德国传统正是对现代文明的理想、源于英国的理想的批判,我相信尼采大体上正确。但他忘了补充说,英国人几乎一向有着不那么德国式的审慎与节制,不会把孩子和洗澡水一起倒掉,那种审慎就是这样来设想现代理想,即因势利导,合理地采纳一些古老永恒的理想:适宜、法治、不流于放纵的自由。这种轻易、暧昧、事到临头再随机应变的态度也许有损英国思想的彻底性;可最终看来它也是英国生活的幸运;英国人从未与传统彻底决裂,这种决裂在欧洲大陆却影响深远。无论那些特别现代的理想有着什么样的问题,那些创制了这些理想的英国人同时也对古典传统相当熟悉,并且英国人总储备了相当数量的必要解毒剂。就在英国人创制了现代理想的同时,剑桥和牛津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更好地保存了前现代的理想、古典的人文理想。[30]

[编者注:紧接着的一句话“无论战争的结局如何,配有一个帝国的是英国人,而不是德国人”给划掉了。它上面有个“+”字符指向了页尾一段手写文字,给划掉的句子应该改写为这段文字。]

目前的盎格鲁—日耳曼之战有着象征意义。英国人在德国虚无主义面前捍卫现代文明,这就是在捍卫文明的永恒原则。谁也无法断言战争的结果究竟会怎样。可明白无疑的是:由于在紧要关头(在这种时候,追问“该由谁来进行军事统治”,已经成了当今的常例)选择了希特勒做领袖,德国人的正当诉求也就到“成为一个地区性民族”为止了;应当是、应当仍是一个帝国性民族的是英国人,而非德国人:[编者注:手写体文字到此为止,接下来还是打字体]因为只有英国人(而不是德国人)才懂得,才应当实行帝国统治,regere imperio Populos[统理万民之责],这得花相当长的时间学会宽赦被征服者、制服傲慢自大者:parcere subjectis et debellare superbos[御降人以柔,制强梁以威]。[31]

[1]打字稿上是“并且来描述,基于那个界定”;手写的改动显示逗号前后的顺序应当颠倒过来。

[2]打字稿中是“我无法把那种愿望称作病态愿望”,“病态愿望”之前的“一个”与随后的“病态愿望”是手写上去的。

[3]关于“封闭社会与开放社会”之间的区分,参看柏格森(Henri Bergson)《道德与宗教的双重起源》,(Les deux sources de la morale et de la religion)第一、四章,University of Notre Dame Press1977。

[4]在“道德生活”之前的是一个句子,这个句子的开头是几个模糊不清的手写词,接下来就是打字的“据信开放社会的典型代表是好莱坞”,后来这整个一句都给划掉了。“旗帜与对旗宣誓之类”是手写插入的。“生活”之后的逗号是手写插入的。

[5]“据断言”是手写插入的。在“认准了”这个词上方,加了手写体的“直面”,也许是备选的。打字稿上是“直言不讳的一代”,“习惯”是手写加上的,因此把表示“直言不讳”的过去式的“ed”两个字母划掉了。手写加上了“比如说”来代替“也就是说”,后者给划掉了。“把惩罚称为制裁”是手写加上去的。

[6]在打字稿中,“就主权国家”之后还包括了“[……],完美到极点的社会,[……]”,这已经给划掉了。“提供”替代了“是”,后者给划掉了。“最佳的现代例子”是手写的,替代了“唯一重要的当代例子”,后者被划掉了。在打字稿中,“濒危的道德性”之后是这样一句“假如我们之中有个犬儒派人物,他很可能把那种对道德性的爱称为一种不快乐的、或者无回报的爱”,后来被括出并划掉了。“确信”“激情”与“猪的城邦”之后的逗号是手写插入的。
关于格劳孔的抗辩,见《国家篇》372c-d;也可参看施特劳斯《城邦与人》(Chicago:Rand McNally and Co.),页93-96。
打字稿中“这是相同的激情”之前的是“相同的激情转而”,后来被划掉了。“较少智识的形式”之后的逗号是手写插入的。文中“都市的亚人类”与“文化的布尔什维克主义”上的引号是手写加上去的。“一个成熟的要求”是手写加上去的,代替了“基本上成熟的”,后者给划掉了。“一个……的事实”外的圆括号是手写加上的。打字稿中的“成熟”给划掉了,手写加上了“并非全不成熟的”。
打字稿第5页采取了“德国虚无主义”的标题,后面两个段落大体上重复了上文最初的两段。标题以及那两个段落都给划掉了。可能这是打字第一稿开始的地方。很可能施特劳斯教授后来加上了前面4页:在被划掉的两段之后,文本接下来的一个段落上标着“4”,这暗示他想略去原来的开头,从这点继续这个演讲。出于完备的考虑,编者将这两个被划掉的段落附在下面:
德国虚无主义
1.(被划掉)什么是虚无主义?何种程度上可以说,虚无主义是一种特殊的德国现象?我且试着——而不是当真回答这些问题,只是把它们搞得确切一点。因为我就要探讨的这个现象过于复杂,而以往的考察又如此之少,在我可以支配的不长的时间中无法给予充足描述。我所能做的只是勾勒轮廓而已。在讨论之前,我预先对发言者表示感谢,他们无疑会帮助我以及那些不那么活跃的听众把这个对我们全体而言都如此重要的现象搞得更清楚。
2.(被划掉)现在听见“德国虚无主义”这个提法,我们中的大多数人自然立刻就想到了民族社会主义。但从一开始便要了解,民社主义只是德国虚无主义的形态之一——是其最低级、最乡土、最蒙昧和最不光彩的形态。很可能正是其粗俗带来了巨大的(虽然这很糟糕)成功。这成功后面会跟着失利乃至最终的彻底失败。但是民社主义的失败未必意味着德国虚无主义的终结。因(接上页)为,那种虚无主义的根基比希特勒的煽动蛊惑、比德国在世界大战里的战败以及所有诸如此类的事情都要深得多。

[7]“4”是手写插入的。“情绪”是手写加上的,用来取代“情感”,后者给划掉了。

[8]打字稿上有“见后”,后面的部分给划掉了。在“有趣的”上方,手写了“诱人的”,可能是备选的。“国家的消亡”是手写体插入的。“精神的”手写加上,代替了“物质的”,后者给划掉了;“物质的”手写加上,代替了“精神的”,后者被划掉。“而我们正身处实验之中;我们正努力尝试着在经验中从未有基础的东西。无神者的子子孙孙们,对他们来说怀疑也是可以的,我们正穿越以过高过低的气温威胁着生命的地带”。
容格尔,《劳动者》;《统治与形态》(汉堡Hanseatische Verlaganstalt1932)193-194页;《著作集:随笔Ⅱ》(斯图加特Ernst Klett Verlag1963),第6卷,241页。在“最迟的”(latest)一词上方手写上了“last”,可能是备选的。“清晰的语言”之后的逗号是手加上去的。“潜能”之前加上了一个定冠词“the”,代替了“its”,后者被划掉了。“无政府主义—和平主义的”是手写加上的。

[9]第一个“如果”下面的下划线被划掉了。“换言之”后面的冒号是手写插入的。“他们承认”是手写插入的。打字稿中“一切合理的论据”之后还有“[……]关于可能的未来,他们知道一切历史的论据,也就是一切建立在对过去的发展以及当下的状况分析之上的陈述[……]”。句子的这个部分给划掉了,它经过改动出现在下一个句子中。“一切合理的论据”后的“was”是手写加上的,取代了“were”,后者被划掉了。“对于那个现代来说”以及前面的句子,是手写插在打字稿中的。句子“占星术[……]学院派年轻人”是在这一页的最下面手写插入的,有一个记号表明它应该插在文本的这个地方。这最后一句手写加在这页的最下面,有个“+”记号表明它应该加在前一句后面。

[10]手写加上“5”取代“3”。“体制内”之后的“能够”前面加上了“不”。“作为”(as)代替了“谁”(who),后者给划掉了。“关于政治的[……]事实”这个部分是手写加上的,代替了“在选举结果方面。那……”,后者被划掉了。“儿童表决权”手写加上取代了“儿童投票权”,后者给划掉了。“并非全然”手写加上,代替了“一些”,后者被划去。“衰老”后面的“曾经”是手写加上的,代替了“未曾”,后者被划掉了。“无论多短”是手写加上的。“我[……]《社会研究》”这长长的一段,手写加在本页的最下面,有一个标记表明它应该插在“兴登堡”后面。手写的“断言”代替了“显示”,后者被划掉了。“更加”出于编者的猜测,否则后面的话就难以理解了。
迈耶尔,《论民族社会主义的智识起源》,《社会研究》第9期(1942年5月):225—47页。

[11]“施米特”之后那些难以辨认的字是手写加在那行之上的。seemed代替了seems,最后的字母“s”给划掉了。consist of pueris decantata,of(由老生常谈组成)中后一个of是手写的,下面加了下划线,代替了be(是),后者被划掉了。打字稿中“进步”前面的是“诸原则”(principles),“s”已经划掉了。“由于技术上的完善[……]。或者,如果你们愿意”,是手写加以代替“由于”的,后者已经被划掉了。“密涅瓦的猫头鹰黄昏时才起飞”(黑格尔,《法哲学》[牛津大学出版社1975],13页)。“在佛兰德斯之败之后”是打字插入的。“他们最美好的时光”(丘吉尔先对下院做了这个演讲,随后广播),见《作战》(Into Battle)(London:Cassell and Company1943),225-234页。
施特劳斯教授指的是斯宾格勒,见《西方的没落——世界历史形态学大纲》(慕尼黑Oskar Beek1923)卷Ⅰ,49页[导论,第13节]。在抵抗汉尼拔的第二次布匿战争中,罗马人在坎奈(位于阿普里亚)大败。

[12]“6”是手写插入的。手写插入了“历史”,代替了“世界精神”,后者被划掉了。“助产士”之后的“who”是手写的,替代了“which”,后者给划掉了。“History”(历史)中的“H”已经由手写改为大写。句子“因为如果理性”用手写加在本页末尾,有一个记号“+”表明它应该插在文本的这个地方。“理性”是手写的,代替了“它”,后者给划掉了。“人的最高权力”是手写加上的。歌德,《浮士德》1851-1855行[译者附识:施特劳斯所引的是靡非斯特的话]。

[13]“7”是手写添上的,代替了“5”。在打字稿中,“orderly”之前的“a”已经改成了“an”。因为我知道[……]得到原谅是手写添加在本页末尾的,有一个“+”表明它应该插在文本的这个地方。圆括号是编者加的,为了清楚些。

[14]见恺撒,《高卢战记》,Ⅰ,30-54。李维,《罗马史》,ⅩⅩⅤ,ⅹⅹⅹⅰ,5-11。“享乐”前后的逗号都是手写加上的。

[15]打字稿上是“[人]在宇宙中的地位”,被划掉,改成了“人与宇宙”。“不时地”是打字插入的。“这样那样的人”后面的分号是手写插入的。打字稿中“无能”后面还有“承受,并且”,后来给划掉了。“或者其他”是打字插入的。

[16]打字稿中“with”后面跟着“disinterested”,这给划掉了。“学科”与“断定”后面的逗号是手写加上的。

[17]“便利”后面的逗号是手写加上的。

[18]“8”是手写来代替“6”的。“日本……德国”这句是手写加在本页底部的,有一个记号表明应该插到文本中的什么地方。“或者”是手写加上的,替代了“和”,后者被划掉了,在“民族的”与“文化的”前面都是如此。“不同的文化……科学”这个句子是手写加在本页底部的,有个记号表明应该插到文本的什么地方。

[19]“9”用手写插入代替了“7”。劳西宁,《虚无主义革命:警告西方》(纽约Longmans,Green and Co.1939)。

[20]“甚至拒斥”手写插入。亚里士多德,《政治学》,Ⅱ,ⅶ,1269a。“但凡过去总是激动人心的”是手写插入的。“贝拉明”(Bellarmine)是手写加上的,来代替“波舒埃”(Bossuet),后者给划掉了。

[21]“犹太教”后面的逗号是编者加上的,为了与劳西宁的文本协调。

[22]打字稿上是had probably,一个手写的记号表明其顺序应该颠倒过来。打字稿上是“hadd oubtless”,手写记号表明顺序应该倒过来。迪林格(John Dillinger 1902-1934)是美国二三十年代著名的银行劫匪。“一个无……的政治运动”是手写所加,替代了“缺乏”这个词,后者被划掉了。“不存在的东西”(non-entity)代替了“幻象”(chimaera——原文如此,疑chimera之误),后者被划掉了。手写加上了would have代替了had,后者被划掉了。

[23]“目的”之后的冒号是编者为了清楚加的。“单纯消解之不断革命”之后的逗号是手写插入的。

[24]“形成”(form)是打字机加上的,取代了“具有”(have),后者给划掉了。打字稿中“旅行推销员”后面原来还有“他们的外交部长倒可能是个例外”,后被删去。“因为”之后的逗号是手写插入的。“甚至”是打字插入的。德文文本中,“Das”代替了“Dies”(参看容格尔,《劳动者》,1932,201页;《著作集》第六卷,1963年,221页)。

[25]打字稿中“……的事业”之前原来还有“毁灭”,后采被划掉,并且以手写做了改动。

[26]“永久和平是个梦,甚至还不是个美梦,战争是上帝之世界秩序的法则,通过战争,人最高贵的德性(勇气、自我否定、忠诚与自我牺牲乃至死亡)便发展了起来。没有战争,世界将朽坏为物质主义”。致布伦奇里(J.K.Bluntschli)博士的信,1880年12月11日。见《陆军元帅毛奇伯爵通信集》Mary Herms英译(纽约Harper and Brothers 1893年),272页。德文本,毛奇(Helmuth von Moltke)《文集与回忆录》(柏林Ernst Siegfried Mittler and Sohn 1982),第5卷,194页。

[27]“造成”(made)代替了“认知”(recognized),后者给划掉了。《论痛苦》,见《叶与石》(汉堡Hanseatische Verlaganstalt1934),154-213页,特别参看213页(《著作集:随笔Ⅰ》[斯图加特Ernst Klett Verlag1960],151-198页,特别是197页)。“系统”(das System)是手写加上的。

[28]“说明德国军国主义”后面的逗号是手写插入的。“发现……的根源”中的“军国主义”是打字插入的,代替了“文明化”(civilisation)这个词,后者给划掉了。“……之历史”这个词是手写加入的。“最佳政策”后面的分号是手写插入的。打字稿中,“两个最著名的……”这句话只有末尾才印上了圆括号。这句话的简洁暗示了施特劳斯教授想把它当作旁注。由是之故,编者加上开放的圆括号。在“两个最著名的,”之上方,有个标记指向了本页底部的话:“也可参看莫尔的‘快乐主义’乌托邦不=柏拉图质朴严峻的理想国”。打字稿中,“德国的荣耀”后面有一句“然而实施这种反动的方式过于受制于反对启蒙的争辩态度”。“被启蒙了的目标”是手写插人的。“以及通识”是手写插入的。在打字稿的边线,紧接着“为了反对……哲学”这句话有一个标记指向本页底部的手写注释“格罗特的《希腊史》(Grote's History of Greece)第8卷,常人,342页注释l里有个有趣的例子”编者无法进一步参考格罗特的《希腊史》了。在“花”之前的“优美”一词被删除了。

[29]“文明”之前的“现代”是打字加上的取代了“西方”,后者被删除了。打字稿中“真正的”前面的“回到”一词被划掉了。“也就是说”后面的“被解释”是打字插入的。“因而被歪曲了”是手写插入的。

[30]“出自……想必”是手写插入的替代了“在他的……”,后者被划掉了。“与我们的主题相关……”是手写插入的,替代了“我们读到”,后者被划掉了。围绕着“牛顿”的括号是手写加上的。
“一言以蔽之”是手写加上的,代替了“因此”,后者被删除了。逗号是编者加上的。“起来”(stood up)是手写加上的,代替了“兴起”(arose),后者被删除了。尼采《超善恶》252-253。在“激进主义”上方有“深邃”(profoundness)一词,可能是备选的。“-”是手写插入的,代替了一个逗号。打字稿中“chassical”(古典的)之前的“the”后面还有“……的理想”,被划掉了。

[31]“无疑”后面的一句话“是英国人,而非德国人,才应当成为一个帝国性民族”。“万民”(populos)是手写插入的,参看维吉尔《埃涅阿斯纪》(Virgil,Aeneid),Ⅵ,851。“宽赦被征服者、制服傲慢自大者”是手写加入的,在文本下方,有一个符号表明。参看维吉尔《埃涅阿斯纪》Ⅵ,853。在“强梁”(superbos)后面手写着“不是以阿里奥维斯图斯(Ariovistus)的方式,而仅仅以恺撒与奥古斯都的方式通向帝国”后来被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