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束光,温暖心房
侯微
参观中共六大会址常设展览馆那天,我们到达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钟,展馆大门的铭牌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非常柔和的光芒,铭牌上的中文标识熠熠生辉。那一刻,阳光和中文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让我的内心无比熨贴。时隔一年,回忆起这次俄罗斯之行,我的脑海中首先浮现的就是莫斯科郊外的那个下午。经历了时光沉淀之后,那个场景和那份感觉变得愈发清晰:阳光,倾泻而下,有一束光,温暖心房。
记者团的采访计划之一,是关注在俄罗斯工作和生活的中国人。刘宇宁是我们确定的第一个专访对象,他是中俄“一带一路”服务中心创办人、服务中心高级律师合伙人、俄罗斯联邦律协亚洲部负责人。刘律师特别忙,回复我的信息通常都是在深夜,对此他不止一次地表示过歉意,但我完全理解,这和他的工作节奏有关。那天的采访约在了商务区的Afimall,当时我们聊天的位置在五楼,离玻璃顶很近,光线特别好。刘律师为我们介绍了他的工作,让我们了解到懂得俄罗斯法律并在当地从业的中国律师对于在俄中国企业的重要意义,也让我们看到在这类人才极度稀缺的背景下,刘律师和他的律所为梦想所付出的努力和坚持。
我的中学同学小娟和先生旅居莫斯科多年,对当地华人特别熟悉,得益于他们的帮助,我们联系到了另外两位优秀的采访对象,其中一位是在俄罗斯炙手可热的中国歌手、演员杨歌。采访那天她化了淡妆,没有什么架子,给我们讲起她在异国他乡的十年奋斗史,举重若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适合什么,豪爽利落,勇往直前,娇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她是俄罗斯时尚界的宠儿,造型酷炫,星光耀眼;而陪在妈妈身边的时候,她又是一个乖巧可爱的邻家女孩。
钢琴少年邵子瑜是小娟帮我们联系的另一位采访对象,他是莫斯科格涅辛特殊音乐学校有史以来录取的年纪最小的中国学生,我们采访的时候他九岁,已经拿过好几个有分量的奖项。他的妈妈吕靓是一位钢琴老师,既温柔又冷静,她对天才的称号特别警惕,也没有天才妈妈可能会有的傲气。采访过程中吕老师讲起,子瑜在参加“小肖赛”全球决赛的时候,在插满各国国旗的肖邦故居,第一个冲上去与自己国家的国旗合影,这件事让我们深受触动,这是一个少年的中国心啊!采访文章发表之后,我转给了吕老师,得知子瑜刚刚参加了一个国际知名的比赛,作为年龄最小的选手,经过三轮闯入决赛,并且拿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除了前面提到的三篇专访,报道团还完成了一系列专题和采风报道。我们在红场感受历史,虽然那天特别冷,但依然游人如织。无名烈士墓前的换岗仪式一如从前,亚历山大花园的路面披着霞光。我们在特列季亚科夫画廊和地铁站感受艺术,画作前驻足的老人和临摹的孩童,都在诉说着对艺术的热爱。我们在阿尔巴特大街访问普希金故居,并在留言簿上写下了记者团的名字。我们在“一只蚂蚁”集市感受烟火气和旧时光,我在那里发现了几十年前的中国俄文杂志。我们在莫斯科国立大学主楼28层眺望全城,可惜没能去最顶层,因为顶层安排了会议。我们在莫斯科的街头巷尾寻找外卖员和套娃,希望了解俄罗斯的商业和文化。我们在莫斯科国立大学孔子学院见证了俄罗斯人学汉语的热情,听中方院长林百学教授为我们介绍了孔子学院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
回程之前的最后一天,记者团访问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驻俄罗斯联邦大使馆。新闻参赞苟永海对背包记者团的俄罗斯之行表示了充分肯定,他说,在中俄建交七十周年的背景下,同学们能够来到俄罗斯开展媒体实践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参赞围绕新时代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中俄媒体交流情况和如何开展对外传播等话题,为记者团成员带来了精彩的一课。他还赠送给记者团每位成员一枚“中俄媒体交流年”的纪念章,鼓励同学们放眼全球勇于实践,大家深受鼓舞。
这次海外实践,我们在中国记者节那天出发,在莫斯科的实际采访时间只有六天。我们的团队有十二名学生,她们在六天时间里,早起讨论采访提纲,白天走遍大街小巷,傍晚开始码字写稿,深夜琢磨修改方案,最终完成了十二篇报道,并且在老师们的指导下全部发表在媒体上,非常优秀。2019年是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也是上海外国语大学建校七十周年,上外的七十年,与新中国的七十年同呼吸共命运。上外的前身是华东人民革命大学附设上海俄文学校,在七十周年这样的历史时刻,能够来到俄罗斯开展海外实践并顺利完成报道任务,对我们每个人而言都是一次特别宝贵的经历。
从莫斯科回国之后,一直有很多话想说,一直想感谢很多人,每每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幸得这次机会,让我能全部说出来。出发之前,为了更好地完成准备工作,我请教过俄语圈的很多老师和朋友,他们给予了我非常多的鼓励和信心;莫斯科一周,我们到访的每一处都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我们采访的每个人都非常配合,为了确认各类信息,我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骚扰了无数朋友,其中有一些甚至并不是很熟,但他们都在第一时间给了我最大的帮助和支持;返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每天与时差抗争的力气终于用尽,我在机场安检的队伍里突然眼前一黑,所有力量被抽空,还好《新闻晨报》的宋老师就在我旁边,赶紧扶着我到墙角休息。旁边排队的中国旅客纷纷询问我的症状,之后猜测我可能是低血糖,于是塞给我很多巧克力,帮我涂风油精,并且让出一条路让我们排到了最前面。来自同胞的温暖将我紧紧包围,素昧平生的人们带给了我太多感动。当时被我拼命忍住的那些眼泪,在一年之后的此刻,全部夺眶而出。
2020年底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广电系主任、背包记者团指导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