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后小记

编后小记

薛顺雄

为徐师复观编纂这一本文学论文的选集,说起来实在是件很偶然的事。那是在去年秋天,徐师应邀自港来台,参加中央研究院所举办的第一次国际汉学会议,后顺便到台大医院作全身的体检,无意中发现有胃癌的现象,经过一番顺利的手术之后,依医师之嘱,暂留在台疗养。养病中,我曾数次前往探问。在阔别的欢叙中,我曾建议徐师,将近年来所发表的有关文学评论的文章,略加整理后,刊行于世。因为我深知徐师所撰的文章,不管是哪一方面的,可说都如同白居易所谓的“文章合为时而著”,每一篇都是富有其时代的意义的。虽然这一本集子,所收的都是一些属于文学评论性的文章。可是,我极为了解徐师是一个深具诗人“悲天悯人”情性的人,因为他对于时代是那么地“多感”,而内心又经常是那么样地“不自由”。他的多感,诚如唐代顾非熊所说的“有情天地内,多感是诗人”;而其内心的不自由,又正同元朝徐津(仲盟)诗中所云“百万哀鸿与目谋,江州哭后又神州。鬼兵夜夜空城守,未必诗人得自由”。在身遭四海不息的干戈,面对民族文化的浩劫,他的内心岂能无感,又岂能得以自由!

从徐师一连串激于不得已的情怀,而写有关时论性的文章中,我们可以感知他是多么样地关心人类的命运。所以对于文学,特别是诗,他能真正地入乎其内,而感知其中的意趣;同时他又是一位专治思想史的学人,故能透过深厚的理知涵养,以出乎其外,而不陷溺于情感活动的纠葛。所以由其深刻体认而写出的文学论文,皆能入微破翳,解蔽启蒙,实大有益于社会学术的发展。虽然徐师论文中的所有观点,并不一定能为大家所完全接受。可是,徐师在这些文章中,所呈显出的那种严谨的治学态度,诚恳的求真精神,锐利的批判眼识,以及周密的解析与推理的能力,在在都是值得作为这一代浮荡学子的借镜。今日,我之所以乐于促使此书的早日刊行,这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因由。

当然,我能为徐师服劳而编校完成此书,在内心上确实是感到无限的欣喜。因为我感觉到,个人如今又为社会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那就是不让徐师的这些论文流失,并能促使它较早完整地呈现在世人的面前,以启发后之来者。同时,也期借此编校,稍答徐师多年来对个人在治学砺行上,殷切关怀与指引的德惠。当然,此书的问世,个人是特别兴奋的,因为在此书之中,不但蕴含有师生的风义与情谊,更可体会到徐师对个人浅薄能力的完全信赖,所以此书在编排与校对上,若有任何差错的话,那一切都应由我个人来负全责。

以上谨就编后所感,聊致数语,以明此书纂订的原委。

一九八一年五月廿五日识于台中大度山东海大学中国文学系

[1]希昼、保暹、文兆、行肇、简长、惟凤、惠崇、宇昭、怀古,为宋初能诗之九僧。《宋诗纪事》卷九一引“《欧公诗话》:九僧诗集今不传。当时有进士许洞,俊逸士也。尝会诸僧分题,出一纸约曰,不得犯此一字。其字乃山水风云、竹石花草、雪霜星月、禽鸟之类,诸僧搁笔”。方虚谷《瀛奎律髓》卷四七僧怀古《寺居寄简长》诗下批:“人见九僧诗,或易之,不知其几锻炼、几敲推,乃成一句一联,不可忽也……宋之盛时,文风日炽,乃有梅圣俞之酝藉闲雅,陈后山之苦梗瘦劲。一专主韵,一专主律;梅宽陈严,并高一世,而古人之诗,半或可废。则其高于九僧,亦人才涵养之积然也。”

[2]以上乃转用钱锺书《宋诗选注》序页一二注(二)的材料。我没有去查他所根据的原典。钱氏以通博见称,其言当可信。

[3]《石遗室诗话》卷一:“道(道光)咸(咸丰)以来,何子贞(绍基)、祁春圃(寯藻)、魏默深(源)、曾涤生(国藩)、欧阳东(辂)、郑子尹(珍)、莫子偲(友芝)诸老,始喜言宋诗。何、郑皆出程春海侍郎恩泽门下。湘乡诗文字,皆私淑江西。”又“丙戌在都,始知有嘉兴沈子培者,能为同光体。同光体者,余戏目同(同治)光(光绪)以来诗人,不专宗盛唐者也”。

[4]此文用开明书局民二十九年印行的徐调孚校注本。

[5]原编者注:按信中之标点,为编者所加。

[6]山西所筑国防工事,直同儿戏。

[7]山野间难民充斥。

[8]船上装满奸商私货。

[9]原编者注:此同后之《退休》,为同一组诗。

[10]六年前曾偕孙立人将军游此。

[11]初到电力公司招待所。

[12]由招待所赴观复山庄,须过一吊桥绝险,非阮、陈两生鼓励,余将废然而返。

[13]男生往观复山庄,见余等至,以自携乐器演奏为乐。馆前青梅一树如盖已绽子满枝矣。

[14]是夕微雨。

[15]座中颇及巨宦趣事。

[16]此赠秋原。

[17]此赠沧波。

[18]同伴中有一卷逃将军,沿途痛骂中国文化;以为非铲尽,即不足以图存。及到京都参观日本旧皇宫,见明治即位之紫辰殿屏风,皆系中国历代圣君贤相之画像。此卷逃将军,亦稍感汗颜也。

[19]沙漠中有许多干河,犹保有大水流过时痕迹。另有一种能抗旱之小灌木,土人呼为“甲杠”。

[20]当时逃兵及吃空额之风甚炽,部队兵员日益缺少。

[21]为抵补壮丁途中逃亡数字,某部队请求补充新兵。假定为二千名时,军政部发下之征兵数额,常增为二千五百名。师管区、团管区又递有增加,故向县所要求之征兵额,常远多于实际补充之名额,地方因此更受骚扰。

[22]余向下转达军政部征兵命令时,决不增加名额,亦禁团管区增加。

[23]当时每奉到军政部征兵命令,征兵中之各种惨象,常涌上心头,辄终夜为之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