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邓绥恋权招致族灭
势家多所宜,咳唾自成珠。
被褐怀金玉,兰蕙化为刍。
贤者虽独悟,所困在群愚。
且各守尔分,勿复空驰驱。
哀哉复哀哉,此是命矣夫!
——(东汉)赵壹《刺世疾邪赋》(节选)
东汉抚琴陶俑
永元十七年(公元105年)十二月,汉和帝刘肇病逝,刘肇只有两个儿子,为宫女所生,先后被立为皇后的阴氏和邓氏都无子嗣。刘肇去世时,其长子刘胜8岁,染有痼疾,幼子刘隆则刚出生百余天。皇子年幼,因此,刘肇在去世之前没有立太子。几经权衡,朝臣一致同意由刘肇幼子刘隆继位,史称汉殇帝。24岁的皇后邓绥被尊为太后,临朝称制。
邓绥是前护羌都尉邓训的女儿,其祖父是开国元勋高密侯邓禹。在汉和帝眼中,邓绥是一位“德胜于才,才胜于美色”之人。邓绥自幼修习经史,熟悉治术。十五岁时,她被甄选入宫,因才貌出众,于次年被升为贵人。永元十四年(公元102年),阴皇后因行巫蛊之事被废,汉和帝立邓绥为皇后。
邓绥举止端庄,行事谨慎,行为俭约克制,传说班昭所著的《女诫》七篇便是根据她的言行举止所写。在治理后宫上,她提倡节俭的新风气,罢除祠官、免遣宫人,减少衣食宴乐上的各种花费,只供读书用的纸墨。针对当时铺张奢华的社会风气,她于延平元年(公元106年)下诏,号令减少膳肴、帷帐、珍玩等耗费之物。次年她诏令三公禁止奢侈,又令太仆、少府减少黄门鼓吹费用,非皇帝所乘坐的厩马食物减半,停止一切非宗庙园陵之类的各项造作工程。这些措施,为朝廷节省了巨大的开支。
蔡伦
知识链接 《女诫》
《女诫》是东汉班昭写的一本教导班家女性做人道理的书,包括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七章。由于班昭行止庄正、文采飞扬,此文被争相传抄而风行当时。
临朝执政之后,邓绥兢兢业业,勤政爱民,谨慎守成。延平元年(106年),邓太后下诏选拔贤能,令公卿举荐隐士儒者,选拔可用之才,充实朝臣队伍。为了有所依靠,邓太后擢升其兄邓骘为车骑将军,随后又晋升其为大将军,常留禁中,辅佐朝政。
同年八月,年仅1岁的汉殇帝夭折。邓太后与邓骘等人商议决定,迎立清河王刘庆13岁的儿子刘祜为帝,史称汉安帝。同时,邓太后还将邓悝、邓弘、邓阊等邓氏兄弟封官拜侯,协助自己治理国家。
邓太后对邓氏子弟管束严格,令他们小心行事,不敢放纵。她还诏令京师各长官,对邓氏犯错不能宽恕。邓骘虽为车骑将军,控制着拥有决策权的内朝机构,但他为人恭顺节俭,为国鞠躬尽瘁,毫无私心,在朝野内外都有较好的口碑。
然而,此时的东汉,皇帝年幼,朝中大权尽在外戚和宦官手中,这也引起了一些朝臣的不满和愤怒。永初元年(公元107年)九月,司空周章密谋政变。不料事情泄露,邓太后先发制人,周章被罢免,于十一月自杀身亡。
邓太后临朝执政期间,自然灾害频发,百姓困苦不堪。为此,邓太后不断下诏赈灾救难、减免赋税、安置流民。永初四年(公元110年)正月,她下令百官及州郡县官贡俸减半。次年三月,她再次下令减少郡国贡俸,以赈济灾民。
连年灾害,边疆也多事难止。延平元年(公元106年)九月,东汉朝廷派遣梁慬为西域副校尉。梁慬赴任至河西时,西域诸国因不满西域都护任尚的苛政,纷纷叛离汉室,并在疏勒攻打西域都护。不久,龟兹与温宿、姑墨联合反汉,围攻龟兹城。梁慬率兵出城迎战,连战数月,终于平定龟兹。
东汉刑徒陶砖
永初元年(公元107年),羌族起义,东汉朝廷派出将领平叛,屡遭挫败。直至元初五年(公元118年)诸羌瓦解,长达11年的平叛战争才结束。为了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东汉朝廷投入二百四十亿钱,国库几乎亏空。
多年的临朝称制,邓绥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政治才能,得到施展抱负的舞台,却也开始贪恋高高在上的权位。永宁元年(公元120年),汉安帝刘祜26岁,早已到了该亲政的年纪,邓太后却迟迟不肯放权。郎中杜根上奏,请太后还权给皇帝。邓太后大怒,命人将他装入布袋,用棍棒击打,然后弃于荒野,被打得半死的杜根侥幸逃过一命。邓太后的弟弟邓康担心她临朝听政太久会引来后患,几次苦劝其放权给皇帝,自己退居深宫不问政事。邓太后不仅不听,还将邓康罢官、开除族籍。
然而,多年的政务操劳耗尽了邓太后的精力。永宁二年(公元121年)二月,临朝执政十六年的邓绥因操劳过度而早逝,年仅四十岁。汉安帝刘祜开始亲政。
邓太后执政期间,尽管邓氏兄弟小心谨慎、奉公守法,依然遭到朝臣的愤恨。而皇权与外戚势力之间的尖锐矛盾也在邓太后去世后逐渐白热化。
汉安帝刘祜
汉安帝亲政后,曾受过邓太后惩罚的宫人为了报复,诬陷太后的兄弟邓悝、邓弘、邓阊曾阴谋废掉皇帝,另立平原王刘胜为帝。汉安帝听后,怒火中烧,对邓太后的怨恨之心更甚,邓骘虽因宅心仁厚未被诬告,却也连带被免官回乡。建光元年(121年)五月,邓骘与其子邓凤被迫绝食而死,其堂弟河南尹邓豹、度辽将军舞阳侯邓遵、将作大匠邓畅自杀。只有邓弘的儿子广德、甫德因其母与汉安帝的皇后阎氏是姐妹而得以保全并留在京师。
邓太后在世时,汉安帝最信赖的人是其乳母王圣与宦官李闰、江京,他们时常一起商议如何让汉安帝亲政。邓太后去世后,汉安帝又在他们的协助下彻底铲除了邓氏兄弟。因此,汉安帝对王圣等人十分信任,也心怀感恩。他亲政之后,首先封江京为都乡侯、李闰为雍乡侯,又令他们迁入禁中常侍,江京还兼任大长秋。
同年,汉安帝封阎皇后的兄弟阎显、阎景、阎耀并为卿、校,阎显掌管禁军。汉安帝宠幸耿贵人,封耿贵人的兄长耿宝为牟平侯监羽林左军车骑。同时,他还封其外祖父的四个儿子为列侯。由此,新一批外戚势力开始崭露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