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
《庄子外篇·缮性》
古之所谓隐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见也,非闭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知而不发也,时命大谬也。当时命而大行乎天下,则反一无迹;不当时命而大穷乎天下,则深根宁极,而待此存身之道也。
《抱朴子·逸民篇》
隐遁之士,则为不臣。亦岂宜居君之地,食群之谷乎。
《宋史·高宗纪》
绍兴九年,命周聿方庭实蒐访隐士。
马明叟《实宾录》
后汉许寂仕伪蜀王衍,至平章事。随衍入洛,为工部尚书致仕卒。颇好吐纳修炼之术,蜀人呼为黄扉隐士。齐何点,父铄以风疾害。点母王氏坐死。点感家祸欲绝昏宦。祖尚之强为娶琅琊王氏,礼毕将亲迎。点累涕泣求执本志,遂得罢。世称孝隐士。
《南史》
宋何点,字子皙。性率好狎人物,遨游人间,或乘柴车,蹑草履,恣心所适,致醉而归。故世论以点为孝隐士,弟胤为小隐士。
《晋书·董景道传》
董景道,弘农人也。永平中,知天下将乱,隐于商洛山。衣木叶,食树果,弹琴歌笑以自娱。毒虫猛兽皆绕其傍,是以刘元海及聪屡征,皆碍而不达。至刘曜时出山,庐于渭汭。曜征为太子少傅,散骑常侍,并固辞竟以寿终。
《补笔谈》
李后主常自号钟山隐士。或云凡画中题钟隐笔者,皆后主自书,特晦其名,非姓钟人也。
《开元天宝遗事》
太白山有隐士郭休,字退夫。有运气绝粒之术。于山中建茅屋百余间,有白云亭、炼丹洞。注易亭,修真亭,朝玄坛,集神阁。每于白云亭与宾客看山禽野兽,即以槌击一铁片子,其声清响,山中兽闻之集于亭下,呼为唤铁。
《南康志》
唐元集虚河南人。入五老峰,临相思涧居焉。足不至城市。元和中,白居易访之,题其亭云:怪君不喜仕,又不游州里。今日到幽居,了然知所以。宿君石溪亭,潺湲声满耳。饮君螺杯酒,醉卧不能起。见君五老峰,益悔居城市。爱君三男儿,始叹自无子。余方炉峰下,构室为居士。山北与山南,往来从此始。自是数相往还。
颜诩隐白鹿洞三十年,孟宾于诗云:园林萧洒闻来久,欲访因循二十秋。今日开襟吟不尽,碧峰重叠水长流。为诩作也。
《唐书》
田游岩,隐嵩山,频诏不起。高宗幸嵩山,亲访岩家,帝营奉天宫游岩旧宅直宫左,诏不听毁。天子自书榜其门曰 “隐士田游岩宅”。
《卢藏用传》
藏用能属文,举进士不得调。乃隐终南少室二山,学练气为辟谷附太平公主。始隐山时然有意当世。人目为随驾隐士。司马承祯尝召至阙下将还山卢藏用,指终南山曰:“此中大有嘉处。”答曰“以仆视之,仕宦之捷径。”藏用惭,后进尚书右丞。晚乃徇权利务为骄纵,素节尽矣。
《太平广记》
卢藏用征拜左拾遗,迁尚书右丞,与陈伯玉、赵贞固友善。隐居之日,颇以贞白自卫,往来于少室、终南二山。时人称随驾隐士。
《钓矶立谈》
山东有隐君子者,素负杰人之材。与昌黎韩熙载同时南渡。初以说于宋齐丘,为五可十必然之论,大抵多指汤武伊吕事,齐丘谢曰 “子之道大,吾惧不能了此。”因引以见烈祖曰 “江南之埒如覆瓯,子幸何以教我?对曰 “昔阙中父老语刘德舆云:“长安千门万户,是公家百姓。五陵联络,是公家坟墓。舍此将欲何之?”故小人亦以是为朋,使君愿倘不能拓定中土。王有京雒,终不是言也。”烈祖颇喜其言,然以南国初基,未能用也。遂擢为校书郎。縻以群从事,雅非其所欲也。于是放意泉石,以诗酒自娱。及嗣主登位,韩叔言表荐其名,召将用之。见于便殿,曰 “臣草野之人,渔钓而已。邦国大计,非臣所能知。”嗣主赐以酒饮,即径醉溺于殿陛之下。上笑曰“真隐士也。”赐五亩以遣之,遂卒不仕。锦绣万花谷、皮日休为鹿门隐士,著书六十篇。
《资治通鉴·后唐潞王纪》
清泰二年,荆南节度使高从诲,性明达。亲礼贤士,委任梁震,以兄事之。震常谓从诲为郎君。楚王希范,好奢靡,游谈者,共夸其盛。从诲谓僚佐曰“如马王可谓大丈夫矣。”孙光宪对曰“天子诸侯礼有等差。彼乳臭子骄侈僭忲。取快一时,不为远虑,危亡无日。又足慕乎?”从诲久而悟曰 “公言是也。”他日谓梁震曰“吾自念平生奉养,固已过矣。乃捐去玩好,以经史自娱,省刑薄赋,境内以安。”梁震曰 “先生待我如布衣交,以嗣王属我。今嗣王能自立,不坠其业。吾老矣,不复事人矣。”遂固请退居。从诲不能留,乃为之筑室于土洲。震披鹤憋自称荆台隐士,每诣府跨黄牛至听事。从诲时遏其家,四时赐予其厚,自是悉以政事属孙光宪臣。光曰“孙光宪见微而能谏,高从诲闻善而能从,梁震成功而能退,自古有国家者能如是。夫何亡?国败家丧身之有?”
赵希循《会心录》
隐士苏云卿,广汉人。与张丞相德远为故交。五路之陷,避地灌园于南昌东湖之上。人称之为 “苏公”。贫锄抱瓮,无顷刻怠。四时之蔬无缺,鬻之易售,夜则织履,履坚而良,人竞买之,然莫知其为士者。一日张公移书帅漕,以访求苏云卿为祝。且致书币两司物色,久而未得。一日闻其所居,微服过人,与语颇款。延入其庐,煮茶饮客,案间亦有《西汉书》一二册。良久,客吐实以张公书币授之。苏色变愠见,二公欲邀致授馆辞,以翌日上谒。明日候之不至。今人造其庐,庐空无人。独所委书币缄封如故在焉。
《类说》
真宗礼汾阴,登山望林麓中有亭槛。乃隐士魏野居,当遣使召之。野方鼓琴教鹤舞,闻使至,抱琴逾坦遁去。上叹美。
江少虞《类苑》
陈抟,谯郡真源人,与老聃同乡里生。尝举进士不第,去隐武当山九室岩,辟谷炼气,作诗八十一章。号指玄篇,言修养之事。后居华山云台观,多闭门独卧。经累月至百余日不起。周世宗召至阙下,令于禁中扃户以试之。月余始开,抟熟寐如故。甚异之,因问以神仙黄白修养之事、飞升之道。搏曰“陛下为天下君,当以苍生为念。岂宜留意于独全乎?”世宗弗之责,放还山,令长吏岁时存问讫。太祖朝,未尝召太宗即位,再召之。雍熙初赐号希夷先生,为修所居,观留阙下数月,多延入宫中书阁内与语,颇与之联和诗什。谓宰相宋琪等曰“陈抟独善其身,不干势利,真方外之士。入华山已四十年,计其年近百岁。且言天下治安,故来朝观。此意亦可念也。”遣中使送至中书琪等问曰:“先生得玄默修养之道,可以授人乎?”曰:“抟遁迹山野,无用于世。神养之事,皆所不知。亦未尝习炼吐纳化形之术,无可传授。拟如白日升天,何益于治?圣上龙颜秀异,有天人之表,洞达古今治乱之旨,真有道仁圣之主,正是君臣合德,以治天下之时。勤行修炼,无以加此。”琪等上其言。上览之甚喜,未几放还山。端拱二年夏,令其徒买德于张超谷凿石室。室成,手书遗表曰:“臣抟大数有终,圣朝难恋,于七月二十九日化形于莲花峰下张超谷中,缄封如法。”至期卒于石室中。启封视之,乃预知也。死七日,肢体犹温。有五色云闭塞洞口,终月不散。见《杨文公谈苑》。
“陈抟,周世宗尝召见,赐号白云先生”。太平兴国初,召赴阙,太宗赐御诗云,曾向前朝出白云,后来信息杳无闻。如今若肯随征诏,总把三峰乞与君。”先生服华阳巾,草履垂绦,以宾礼见赐坐,上方欲征河东,先生谏止。会军已与,令寝于御园。兵还无功,百余日方起。恩礼特异,赐号“希夷”。屡与之属和,久之辞归。进诗以见志云:“草泽吾皇诏,图南抟姓陈。三峰千载客,四海一闲人。世态从来薄,诗情自得真。乞全麋鹿性,何处不称臣。”上知不可留,赐宴便殿,宰臣两禁赴坐,为诗以宠其行。见《渑水燕谈》。
真宗时,陈抟被诏赴阙下,间有士大夫诣其所止,愿闻善言,以自规诲。陈曰“优好之所勿久恋,得志之处勿再往,”闻者以为至言。《倦游杂录》
钱文僖公惟滨生贵家,而文雅乐善出天性。晚年以使相留守西京。时通判谢绛,掌书记尹洙,留府推官欧阳修,皆一时文士。游宴吟咏,未尝不同。洛下多水竹奇花,凡园囿之胜,无不到者。有郭延卿者,居水南,少与张文定公、吕文穆公游。累举不第,以文行称于乡闾。张吕相继作相,更荐之得职官。然延卿亦未尝出仕,葺园、亭艺花足迹不及城市,至是年八十余矣。一日文僖率僚属往游,去其居一里外即屏骑,从腰舆张盖而访之,不告以名氏,洛下士族多,过客众,延卿未始出,盖莫知其何人也。但欣然相接,道服对谈而已。数公疏爽□明天下之选。延卿笑曰 “陋居罕有过从,而平日所接之人亦无若数。君者老夫甚惬,愿少留对花小酌了。”于是以陶樽果蔌而进。文僖爱其野逸,为引满不辞。既而吏报申牌,府史牙兵列中庭。延卿徐曰:“公等何官?而从吏之多也。”尹洙指而告曰 “留守相公也。”延卿笑曰“不图相国肯顾野人。”遂相与大笑。又曰 “尚能饮否?”文僖欣然从之,又数杯。延客之礼数杯盘无少加,而谈笑自若,日入辞去。延卿送之门,顾曰“老病不能造谢,希勿讶也。”文僖乘车茫然自失。翊日语僚属曰“此真隐者也。彼视富贵为何等物耶。”叹息累日不止。
刘猛节先生概青州寿光人。少师种放,笃古好学,酷嗜山水。而天姿绝俗,与世相龃龉,故久不仕。晚乃得一名,亦去为吏。庆历中,朝廷以海上岠嵎山震逾年不止,遣使求遗逸。安抚使以先生名闻,诏命之官亦不就。青之南有冶源,昔欧冶子铸剑之地。山奇水清,傍无人烟,丛筠古木,气象幽绝。富韩公之镇青也,知先生久欲居其间,为筑室泉上。为诗并序以饯之,曰:“先生已归隐,山东人物空。且言先生有志于民,不幸无位。不克施于时,将著书以见志。谓先生身虽隐,其道当与日月雷霆相震耀。”其后范文正公,文潞公、皆优礼之,欲荐之朝廷。先生恳辞,二公亦不敢强,以成其高尚。先生少时,多寓居龙兴僧舍之西轩,往往凭栏静立,慨想世事,戏吁独语,或以手拍栏干。尝有诗曰“读书误人四十年,几回醉把栏干拍。”司马温公诗话所载者是也。
田微君告,字象宜。笃学好文,理致高古。尝学诗于希夷先生,先生以诗授之,故诗尤清丽。平居寡薄,志在经世。太祖建国思得异人,诏诣公车。会奔父丧。久之东游过濮正王元之舍。元之贻书勉进其道。会大河决溢,君推鲧禹之所治,著禹元经三篇将上之,不果。已而得水树于济南明水,将隐居焉。因致书徐常待铉质其去,就铉答曰“负鼎扣角,顾庐筑金。各因其时,不失其道,在我而已,何常之有?”遂决高蹈之计,发易筮之遇睽。因自号“睽叟”,从之学者常数百人。宋维翰、许衮最其高第,二子登朝,盛称其师。淳化中,韩丕言于天子,召君赴阙,诏书入门而卒,其后文多散坠。皇祐中,济南崔书耽伯裒其遗逸得四十八篇,析为二卷。又次其出处为《睽叟别传》云。
邢惇,雍丘人以学术称于乡里,家居不仕。真宗末,以布衣召对,问经治道,惇不对”上问其故。惇曰:“陛下东封西祀,皆已毕矣。臣复何言?”上悦,除试西门助教遣归。惇衣服居处一如平日乡人,不觉其有官也。既卒,人乃见其敕与废纸同,束置屋梁间。《涑水记闻》康定闻益州书生张俞尝献书天子,由是朝廷知其名。然不喜仕宦,常隐于青城山白云溪。时枢密使田况守成都,日与诗曰“深惭蜀太守,不及采芝人。”又谓僚佐言曰:“斯人用之,便作正言司谏。不用之,则岩谷之病叟耳。”有文三十卷行于世。
韩丕少游学嵩山间,性质朴刻励,著名于时。作感秋诗三十篇,人多传诵。后为翰林学士。太宗召问:“当时辈流颇有遗逸否?”以万适杨朴田诰为对。上悉令召之,而诰诏下乃卒。朴至召对,自言不顾仕进。赐束帛遣还,与一子出身适最后至合门,拒之不得见。居京城半年,仅至寒饿,丕又出翰林。因表言其事,诏以为庐州慎县,主簿命下数日卒。朴善歌诗,每乘牛往来郭店,自称东里遗民。尝杖策入嵩山穷绝处,苦思为歌诗,数年得百余篇。而田诰历城人,好著述。聚徒数百人,颇有进士举,显达称其师,名闻于朝。中宗、维翰、许衮皆其弟子,诰所著书百余篇,世亦传之。大率迂阔,每注思必匿深草中,绝不闻人声。俄自草中跃而出,则一篇成矣。
种放,字明逸,河南洛阳人。父故,吏部令史满调补长安簿卒官。放七岁能属文,既长,父勗令赴举,放辞以业未成,不可妄动。父卒,兄数人皆从赋。放与母隐终南山豹林谷,结草茅为庐,以讲习为业。后生多从之,学问得其束修,以自给。著书十卷,人多传写之工,为歌诗亦播人口。宋维翰为陕西转运使,表荐之太宗,令本州给装钱三万。遣赴阙量其才收用。放诣府受金治行,素与张贺善。贺适自泰州从事,公累免官,居京兆。诣贺谋其事,贺曰:“君今赴召,不过得一簿尉耳,不如称疾,俟再召而往,当得好官。”放然之,即托贺为奏草称疾。太宗曰“此山野之人,亦安用之,”令本府岁时存问,不复召。其母甚贤,闻有朝命,恚曰“常劝汝勿聚徒讲学。身既隐矣,何用文为?果为人知,而不得安处。我将弃汝,深入穷山矣。”放既辞疾。母悉取其笔砚焚之,与放转诣穷僻人迹罕至。后母卒无以葬遣,僮奴持书于钱若水,宋湜若水,湜同上言,以为先朝尝加召命,今贫不能葬母,欲以私觌是掠朝廷之美诏,京兆府赐钱三万,帛三十匹、粟三十石。咸平末、张齐贤和京兆府表荐召为左司谏,直昭文馆,赐五品服。
《宋大事记讲义》
雍熙二年,召隐士种放不至。人言太极图,周濂溪得之种明逸。明逸得之穆伯长,伯长得之陈希夷先天之图,邵康节得之李挺之,挺之得之穆伯长,伯长得之陈希夷。愚谓希夷隐者,长于数学,而未必长于理学者也。濂溪之图、太极康节之图先天此,皆二公自得之学。盖青出于蓝而青于蓝者也。咸平五年九月,授种放官。先是诏赴阙,命为右司谏,直昭文馆。明年复还山,有讥放循默者。上曰“放为朕言事甚众,但外庭未知耳。”因出所上时议十三篇。祥符五年六月,赐隐士林逋粟帛。当天下无道之时而隐者,此当隐而隐者也。当天下有道之时而隐者,此不当隐而隐者也。若种放林逋诸公其不当隐而隐者也,岂生于野者,不愿为公侯。国初风俗淳厚若此乎?然当人主求贤下士之时,而卓然有高士清风义概,岂不动人主歆慕之心?一四皓不仕,可以植西京节义之风;一严光不出。可以植东都节义之风,孰谓隐士无益于世哉!”
《续通鉴长编》
仁宗庆历七年,汝州龙兴县,孔子四十六代孙孔
,隐居县之龙山滍阳城。孤洁喜读书,有田数百亩,赋税常为乡里先。遇岁饥,分所余周不足。未尝计有无,闻人之善。若出于己,动止必依礼法。环所居百里,人皆爱慕之。见
于路,辄敛衽以避。葬其父庐墓三年,卧破棺中,日食米一溢,壁间生紫芝数十本。州以行义闻,上赐粟帛,又给复其家。盗尝入
家,发其廪粟。
避之,纵其所取。尝逢羸弱者为盗,夺其赀,
追盗与语,责之以义,解金畀之。使归所掠。居山未尝逢毒蛇虎豹,或谓之曰 “子毋夜行,此亦可畏。”
曰 “无心则无所畏”,晚年惟玩易,老净肇四书,他书不复读。为太元图张壁上曰“易所谓寂然不动者,与此无以异也。”
《悦生随抄》
东坡至黄州,邀一隐士相见。但视传舍不言而去。东坡曰“岂非以身世为传舍相戒乎?”因赠以诗,末云“士廉岂识桃锥妙,妄意称量未必然。”此盖用朱桃锥故事也。高士廉备礼请见之。语不答瞪目而去。士廉再拜曰 “祭酒其使我以无事治蜀耶。”乃简条目,州遂大治。东坡用事之切当如此,皆取隐士相见不言之意也。
《岩下放言》
杨朴、魏野皆咸平景德间隐士。朴居郑州,魏野居陕,皆号能诗。朴性癖,常骑驴往来郑圃。每欲作诗,即伏草中冥搜,或得之则跃而出,适遇之者无不惊。真宗祀汾阴过郑,召朴欲命之官,即问:“卿来得无以诗送行者乎?”朴揣知帝意,谬云“无有,惟臣妻一篇。”帝使诵之曰“更休落魄贪杯酒,更莫猖狂爱做诗。今日捉将官里去,这回断送老头皮。”帝大笑,赐束帛遣还山。野和易通俗,人乐从之游。王魏公当国尤爱之,野亦数相闻无间。天禧末,魏公屡求退不许,适野寄以诗曰,人间宰相惟三载,君在中书四十年。西祀东封俱已了,好来平地作神仙。”魏公函袖以闻,遂得谢。朴死无子,而野有子闲。能袭其父风,年八十余,亦得长生之术。司马温公陕人,闲死为志其墓。故世知野者多,而朴无甚闻。然皆一节之士,世竞于进取者,不可时无此曹一二警励之。与指嵩少为仕途捷径者,异也。
叶石林《避暑录》
崔唐臣,闽人也。与苏子容、吕晋叔同学相好。二公先登第,唐臣遂罢举,久不相闻。嘉祐中,二公在馆下,一日忽见舣舟汴岸,坐于船窗者,唐臣也。亟就见之,邀与归不可,问其别后事。曰“初倒箧中有钱百千,以其半买此舟,往来江湖间,所意所欲往则从之。初不为定止,以其半居货,间取其嬴以自给,粗足即已,不求有余。差愈于应举觅官时也。”二公相顾太息而去。翌日自局中还,唐臣有留刺,乃携酒具,再往谒之,则舟已不知所在矣。归视其剌之末,有细字小诗一绝云“集仙仙客问生涯,买得渔舟度岁华。按有黄庭尊有酒,少风波处便为家。”讫不复再见。顷见王仲弓说此。
《涧泉日记》
靖康元年四月乙巳,少宰兼中书侍郎吴敏言布衣江端友,隐居京城东郊。素有高行,当围城时上书论事甚众,终不肯一至公卿之门。伏望特加官使以风四方。诏以为承务郎,赐同进士出身。
《东南记闻》
明月先生成守祖,家鄂州。淳熙间,繇鹖弁任某处巡检。忽解官,弃妻子,从庐山李麻鞋为师。至富川,居西山道堂之左偏,行通衢为乞士。凡十余年一日,无疾交坐而化。书片纸曰:“七十余年一梦间,弃名入道得安闲。随绿日月街头叫,闹市难居却入山。”
《周草窗先生记》
邓牧心,名牧叶本山,讳友林,字去文。两先生皆高节士。宋亡深隐大涤山。邓先生于古文尤精,覈不苟作。承其学者异兴李道坦,字坦之。坦之诗亦工。然伤于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