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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总像要下的样子,可就是下不来。它也许正走在半途,需要更强大的寒冷来支持它。

菱湖西路工地。碾压机、抓土机和推土机杂乱地横陈着,仿佛它们才是抵御冬日的战阵。经过几天雨水,它们被黄泥巴缠裹得不成样子了。只有一辆抓土机刚刚开动。那个司机费力地操作着,几次将那个大抓斗往地上磕,狠劲地磕,然后抖,像一个人费劲地磕着胶鞋上的泥巴。他试图将抓斗里的黄泥巴清除掉。这个傻乎乎的动作吸引我看了好半天。

晚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记得以前读过一本奥威尔传记,它的副题叫“一代人的冬季良心”。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准确的概括。什么才是“一代人的冬季”?我听见搅拌机击打水泥、黄沙和石子的嗡鸣,路旁高楼建筑上起降机的隆隆声,在夜晚暂时停歇下来。甚至,奥威尔写作《一九八四》那个冬季以来的所有冬季也安静下来。雪依然没有下。在阿富汗战火中,一个小女孩惊惧的面孔比报纸还要薄,比冰块还要寒凉。我不禁要问,这个世界的“冬季良心”还在吗?奥威尔在《一九八四》中写温斯顿的一个动作:“他很讨厌弯下身子动手,这样一定会让他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