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25年08月10日
二
那么,写作的对手藏在哪儿呢?在我看来,距写作者最切近的对手是语言。
进入写作,其实就是进入语言。他首先面对的是词典意义上的一堆词语、日常用熟的句式和表达习惯。陀思妥耶夫斯基曾感慨道:“我经常痛苦地发现,我连二十分之一想表达,甚至也许能够表达的东西,都没有表达出来。” 陀氏的痛苦在我看来正是语言的痛苦。文学语言与作为工具的交际语是形同质异的。默温说过:“十七八岁你所认为的情感,它们是你的情感,但它们离词语还远得很。”这里的“词语”,是指进入语言内部后呈现的“词语”,溶入了个人印痕的语言叙述方式。
语言作为写作者最强劲、诡谲的对手,也必然隐藏着这一语系自身的弱点。洞悉这一弱点,也许比知晓它的优势更为必要。博尔赫斯曾坦言:“我作为一个阿根廷作家,必须用西班牙语创作,因此我很了解它的弱点。”这也正是歌德为什么说他“必须驾驭世界上最糟的语言——德语的真正本义。
当维特根斯坦说出“我们正在与语言搏斗。我们已卷入与语言的搏斗中” 时,写作者们说不定已伤痕累累,正躺在某个地方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