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雪Jade Snow Wong(1922—2006)
Jade Snow Wong(1922—2006)
北京外国语大学
在美国出生的第二代华裔作家中,只有黄玉雪的作品《华女阿五》(Fifth Chinese Daughter,1945)早在40年代就由大出版社发表而且倍受美国当局的赏识。
黄玉雪于1922年出生于旧金山,是祖籍广东中山黄姓人家的第五个女儿。由于美国的排华政策,绝大部分华人的妻子和儿女不得入境,黄玉雪的家庭属于少数例外。父亲黄恒在20世纪初由公司派到旧金山的分公司去审查账目,后来得到长老会华人传教团的帮助,信了基督教,当过几年牧师。黄恒赚了几千美元后没有回国,而是让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到旧金山来。黄恒是爱国华人,当过阳和会馆和华人六大公司主席。他曾陪伴孙中山在加州各地农场和偏僻社区为推翻满清政府筹款,为此得到孙中山赠予的奖章。不通晓英语的黄恒在家里开了一家服装厂,他坚持子女在上幼儿园前只学母语。在家里,母亲边缝纫边教在身边玩耍的孩子儿歌,父亲则教授书法等。上了美国小学后,孩子们还要在课余就读9年华人学校。信奉基督教的父亲认为女孩子也应受教育,因为“儿子们必须有聪颖的母亲”,否则谈不上良好的家庭教育,中国也不可能成为强国。不过在父母看来,培养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不惜为此付出代价。
黄玉雪全凭个人打工攒学费上了大专,后来又在几个热心妇女的帮助下在米尔斯学院拿到了学士学位。大学期间,在英语老师的鼓励下,她开始向报刊投稿,有些文章被发表。大学四年级时,她修了一门“陶瓷”课,并产生浓厚的兴趣。二战结束后,她在唐人街租借了半间铺面作为简陋的陶器作坊兼商店。黄玉雪的创举引起了轰动,尽管她的陶器没有华人购买,在白人顾客中销路却极好。1945年《哈泼》杂志主编、纽约出版家伊丽莎白·劳伦斯约请黄玉雪写一本有关她在旧金山唐人街成长的故事,黄玉雪5年后开始写书。《华女阿五》是黄玉雪的成名作,此后她走上了制作、出售陶器兼写作的道路。1956年黄玉雪和丈夫创建的旅行社开始组织美国游客到日本观光,此后12年间他们多次带团游览亚洲国家。1972年尼克松访华一个月之后,黄玉雪和丈夫获得来华签证,成为中美邦交正常化后第一个访问中国的华裔美国作家和艺术家。此后夫妇二人开始带旅游团来华,丈夫1985年去世后,她继续年年来华,目睹了中国的变化。黄玉雪于2006年3月16日逝世,米尔斯学院发表的讣告称黄玉雪为“世界闻名的作家、陶瓷艺术家”。该大学校长珍妮特·霍姆格伦赞扬黄玉雪“代表了该校的佼佼者,用她受到的教育启动社会变化,她试验建立艺术与生活间的联系,是成功妇女的楷模,既质疑所继承的社会传统,又影响社会传统的形成”。
《华女阿五》是黄玉雪的成名作,讲的是黄玉雪自己的故事,从她5岁记事开始,到24岁成为二战后旧金山唐人街第一个拥有小轿车的人为止,全书共28章。书出版后立即在美国成为畅销书,在英国和德国也颇受欢迎。美国国务院出版了此书的多种亚洲国家和地区语言的译本。1953年美国国务院出资请黄玉雪前往京都、德里、马尼拉、仰光等45个亚洲城市做为期4个月的巡回演说,“因为读过《华女阿五》译本的亚洲人不相信一个穷苦中国移民的女儿能够在有偏见的美国人中获得立足之地”。黄玉雪针对的是美国白人读者,写作的初衷是希望“使美国人更加了解中国文化”,“使华人的成就得到西方世界的承认”,以此堵住所有种族歧视者的嘴。而美国当局看中的,却是《华女阿五》能够以现身说法表明作为少数族裔的美籍华人可以从美国民主制度中受益。二战后,有关美国种族歧视的指控在发展中国家传开,人们对美国的世界领袖地位提出质疑,黄玉雪的书有助于宣传少数族裔只要努力就可获得成功。
黄玉雪的第二部作品《不是华人异乡客》(No Chinese Stranger,1975)用大约一半篇幅记录1972年她与丈夫来华访问的经历,它和《华女阿五》一起,被称为黄玉雪自传的上、下集。她的最后一部著作题为《华裔美国人的负担和奖赏》(Chinese American Burden and Prize),“负担”指的是在美华人的不利条件,从早期苦难的移民史开始讲起;“奖赏”则涉及作者个人的情况。遗憾的是作者生前一直未能找到出版商。
作为老一辈华裔美国作家,黄玉雪与众不同之处还在于她把自己看作“生在美国的华人”(American-born Chinese),而不是华裔美国人(Chinese American);要求人们承认自己的美国公民身份,声称自已有权拥有美国国籍(claiming America)是下一代华裔美国作家的主题和历史使命。
《华女阿五》虽是自传,却用第三人称,作者解释说,这符合华人自谦的“习惯”,她给父亲等长辈写信时都不用“我”而是自称“小女玉雪”,这四个字还必须写成其他字的一半大小;和同辈通信,则用“小妹”。不难看出,《华女阿五》中关于玉雪的部分类似美国文学中通常称之为“成功故事”(success story)的作品,书中还有相当大的篇幅介绍中国食谱、中国风情、旧金山唐人街。
在《华女阿五》中,黄玉雪希望美国人了解的中国文化大致可以归纳为以下几方面:华人的家庭教育、父母和子女的关系;华人的生活方式,包括衣、食、住,尤其是饮食,以及节日、婚丧嫁娶等习俗;唐人街的华人学校、剧院、家族会馆、修鞋店、修表店、中药店等等。归纳起来,黄玉雪对她书中所反映的中国文化大致持三种态度:一、批判,二、赞扬,三、详细描述。作者抨击最多的是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她对华人的教育,包括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也有批评。
最让玉雪不满的是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弟弟天恕的出生让玉雪明白在父母眼里,弟弟比妹妹玉珍重要,更让她“不舒服”的是意识到自己也是个女孩,和新生的弟弟相比,同样无足轻重。14岁时,因为屡屡和父母进行顽强、不愉快的抗争,玉雪的生活蒙上了阴影。问题的核心是玉雪渴望家人对她“个人”的承认。她不止一次暗地里发誓要成为一个受家人尊敬、为家增光的人。父亲曾对她说“教育是你通往自由之路”,可是当玉雪提出想上大学,希望父亲能给予经济援助时,爸爸明确地告诉她,在经济不宽裕的情况下,要优先考虑儿子,如果她有志继续深造,必须自己解决大学学费等一系列问题。玉雪一向认为父亲对自己是“公平”的,这次她却怨恨父亲,认为自己不仅是女性,还是“人”(person)。玉雪在华人学校毕业前,都是在家给父亲打工挣钱,现在为了解决经济问题,也为了逃避和家里不断产生的矛盾,她决定到外面打工。她一面学习,一面为几个白人家庭干家务,15岁时已经能够支付自己的午餐费、车费、衣服和其他日用品的费用,并具有传统中国妇女当家的本领。
至于家庭教育,作者告诉美国读者,“家”对华人至关重要,“家”同时表达英文的“home”和“family”两个概念。黄玉雪的父母不苟言笑,家教极严,对女儿们尤其如此。父母坚信孩子“不打不成才”,“教育与鞭打几乎是同义词”。孩子们通过惩罚学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没有人费神给他们解释。父母不要求子女对他们说知心话,不鼓励孩子们把自己当作朋友,因为这样会削弱子女对父母的尊重;父母也不对孩子们表示理解,因为这与要求子女服从相矛盾。玉雪在美国小学因成绩好跳级,父母没有表扬、鼓励、祝贺,因为他们认为“本该如此”。在家里,母亲终日为儿女操劳,却从未向子女表示过爱意,玉雪不记得妈妈搂抱、安慰过自己。在身心受到伤害时,她认为最好不要让父母知道,以免他们怪罪自己惹来麻烦。几个姐姐出嫁后,作为在家里最大的女儿,玉雪要承担繁重的家务,放学后采购、缝纫、洗衣、做饭。她的少年生活就是在家里、美国学校和华人学校三点之间的狭小世界中度过的。妈妈不许玉雪参加任何社交活动,爸爸不许她学跳舞,未征得父母同意她不能和朋友、尤其是不得和男孩子外出,爸爸甚至以“浪费”时间为由,禁止玉雪和找上门来的小女伴玩耍。
外出打工使玉雪第一次走出华人世界,有机会了解美国人的家庭生活。他们的家庭关系亲密,夫妻以及父母子女相互亲吻;孩子受到重视,说话有人倾听;父母考虑的是谁是谁非,而不是谁该受到尊重;家人关心的是一起开心嬉闹,一起外出游玩;孩子们有过失,父母会给他们讲道理;更重要的是,在自然、充满爱意的氛围中,“家里的每一个成员,包括养的狗,都有不可剥夺的坚持、维护自己个性的权利”。和父母的冷漠态度截然不同,玉雪为之打工的美国妇女理解、鼓励她的求知欲望。两年来,辛普森一家已经完全把她当作家庭一员,母女都为她上大学操心。在她们的帮助下,她终于得到了“对东方人感兴趣”的米尔斯学院校长的慷慨援助,热心的教务长又安排玉雪在自己家吃住兼干家务,同时聘她做秘书以弥补奖学金的不足。黄玉雪对教务长感激涕零,“她从没有感到自己只是一个仆人。所有住在这个家里的人,包括两条……狗,一只……黑猫和玉雪,都得到教务长的关心和爱护”。教务长是玉雪的“朋友”,诲人不倦地和玉雪一起思考问题,对生活的艺术有成熟的见解。她“带着幽默、诚实和爱心指导玉雪,给她安慰,从不妄加判断。她的榜样使玉雪感到内心的精神力量和温柔的意义”。玉雪尝到了外部世界给她的自由甜头后,很少回家。引人注目的是,作者两次在书中以羡慕的口吻提及美国人家的狗,甚至把玉雪和他们的猫、狗相提并论,表明美国种族歧视对华人潜移默化的毒害。玉雪渴望获得“认同”,心灵深处却自视低下,没有把自己放在和美国白人平等的位置上。因此赵健秀一针见血地指出,主流文化毒害弱势群体,使他们自己看不起自己。
书中描写的美国学校教育也和华人学校的教育大相径庭。美国小学的图画课极为有趣,学生能自由表达。在大学的社会学课上,老师说“今天我们承认孩子是具有独立人格的个人(individual),父母不能再强求他们绝对服从。父母应尽力去理解孩子,因为年轻人也有他们的权利。”玉雪考虑良久,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决定等待时机将新风带入家里。不久,由于她打算和一个男孩子一起外出看电影,受到爸爸的质问和禁止,玉雪重复社会学老师的话,并发表了她的“独立宣言”。爸爸勃然大怒,斥骂玉雪“无耻”,教训她“不要强行把外国的思想带进他的家里”。此后玉雪不再试图改变父母的思想,而是越来越多地躲避到外面的“自由”世界,最后她干脆搬到美国人家里,靠给他们干家务养活自己并攒钱上大学。作者告诉我们,走出了家门,玉雪看到的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大学里,老师鼓励她独立思考、发掘个人独特的才能;在造船厂,上司给她自由发挥的机会;她的成绩和努力多次得到学校和上司的承认和嘉奖。
至于华人学校,从教学内容到方法都很陈旧、古板。孩子们从美国学校放学后到这里学习国语、书法、作文、尺牍、当代文学、古代文学、唐诗等等。古代文学要死记硬背,每周须写一篇题为“学识的价值”、“良好习惯的必要性”一类作文。高年级学生轮流练习当众演说,题目多仿照牧师的布道文,诸如“该是中国团结一致的时候了”、“有些动物比一些人更值得你信任”等老掉牙的内容,同学们不得不耐心痛苦地听完。华人学校校规很严,集会时传小条一类的行为是要打手心的。
黄玉雪对中华传统文化糟粕的批评大多击中了要害,但她的赞扬却显得不当。比如,第16章叙述四姐的婚礼和华人婚姻习俗,作者用母亲的话做结束语——尽管人们数落中国的传统婚姻,可从没有听说中国有离婚的。几百年来,华人治家有方,家族的力量有增无减。女儿知道父母会给她们找到般配的夫婿。她们有耐心,而且放眼于未来;如果做新娘时“不舒服”,她们知道有一天会生儿子、做婆婆,那时就可以享福了。这是把传统文化中的糟粕当精华来颂扬。在题为“生为华人很幸运”的第5章末尾,作者在描写华人过节后说“有时感到生为华人很幸运”,因为美国人没有吃豆沙、莲子、椰蓉、五仁月饼的中秋节,也没有用各种佳品庆祝7天的春节,他们只是在7月4日这一天燃放中国的烟花爆竹。
《华女阿五》中描述最多的是华人传统的生活方式,其中最重要的是饮食习惯和节日风俗,而华人的节日又往往和一些特殊的食品联系在一起。尽管子女多,经济不宽裕,父亲对主食大米非常重视,宁可在其他方面节约,也要买上好的大米。妈妈说过“好厨师的名声首先来自能做出好米饭”,因此玉雪6岁时,爸爸就让她站在厨房洗碗池边的凳子上亲自教她“中国妇女应掌握的主要手艺之一”——洗米做饭。在总共246页的书中,作者竟用了一页多的篇幅,详细描述洗米做饭的全过程。
玉雪外出打工,美国人看中她的就是会做饭,尤其对中国烹调感兴趣。玉雪在米尔斯学院教务长家至少有两次机会大显身手,一次是她招待同学,另一次是教务长大宴宾客,要求玉雪加做几道中国菜。(为后者玉雪专门回家请教父母,调动了黄家所有的人,做出了备受欢迎的中国菜。)“那天没有人谈音乐,只谈中国饮食”,玉雪“头一次感受到作为女主人重要角色”的快乐。
黄玉雪在第5章“生为华人很幸运”中专门描写华人过节。黄家过春节从大扫除开始,春节期间,家里客人不断,玉雪帮助妈妈用果脯、瓜子招待。来客都要给孩子们红包,妈妈则回赠客人的孩子们压岁钱。家家都有拿手好菜互相赠送,作者列举了各种糕点、菜肴后,又详细地描绘爸爸亲自烧荔枝鸡的过程。年三十儿唐人街的人行道两边放满了盛开的鲜花;大柳条筐里的新鲜蔬菜堆得高高的,大盆里放满干菜,有的泡着从中国运来的海鲜。商店打扫得焕然一新,橱窗里摆上了绿色植物、金橘和新到的年货。本来就狭窄的街道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春节期间,旧金山的华人医院照例出资雇人耍狮子来向唐人街的商店和居民酬款。舞狮时,人们燃放烟花爆竹驱恶去邪。
《华女阿五》受到批评不是因为细节失真,而在于内容的取舍。作者不胜其烦地讲解中国菜的做法,有关中国风情和旧金山唐人街店铺的详尽、近乎琐碎的介绍往往和“自传”部分既不协调,也不成比例,批评家因此谴责她迎合喜欢“异国情调”、对中国和华人一无所知且“兴趣有限”的美国读者,说此书更像中国食谱、中国风情,有旧金山唐人街导游之嫌。
《华女阿五》受到的另一个严厉批评是抹杀种族歧视。书中只有两处轻描淡写地提到种族歧视:一次是放学后,一个美国男孩模仿着华人糟糕的英语,两次向她投掷板擦,辱骂她为“中国佬”,玉雪没有理睬;另一次是多年后玉雪大学毕业时,学校就业办公室给她忠告说“你要是聪明的话,就到华人公司去找工作。在美国公司里,你别想有什么发展。你肯定意识到西海岸的种族歧视对你是一大障碍。”玉雪“好像被打了两记耳光”,她头一次对大学的行政人员感到气愤。这人告诉她“因为是华人,她不能和白人平等竞争。她知道种族偏见存在,但这从没有妨碍自己达到个人目的”。玉雪认为,恰恰相反,“身为华人能引起很多人的兴趣,对她有利。由于她生活中丰富充实的文化内涵,她不愿意将自己炎黄子孙的身份和任何人交换”。她决定不听从忠告,“这既不是她的经历,也违反她的信念”,她要到美国公司找工作的决心更大了。为此,后来有人批评说,由于《华女阿五》树立了美籍华人“模范”少数族裔的形象[1],美国当局才对此书如此推崇;作者也被华裔作家赵健秀和陈耀光怒斥为“汤姆叔叔”(Uncle Tom)。
值得指出的是,黄玉雪只是在毕业后找工作时才第一次接触美国劳工世界,一般称之为“男人的世界”。而她进入白人主流社会时正值二战期间,中美为同盟国,美国公众对华人较过去关注,态度也比以前友好。不仅如此,战时的美国造船业急需补充人手,律师、艺术家、家庭主妇、甚至街头流浪汉都去造船厂找工作,因此玉雪受雇做打字员兼文书也不足为奇。这并不意味美国的种族歧视政策有了根本的改变,只不过华人此时处境比过去要好些罢了。还应该指出的是《华女阿五》是在黄玉雪的英语老师和出版社的编辑鼓励之下写成的,最后定稿主要出于他们之手。编辑伊丽莎白·劳伦斯删去了原稿的三分之二,剩下的部分由老师艾丽斯·库珀协助串连。据黄玉雪本人说,删去的是“过多涉及个人”的部分。她对采访者解释说“有些东西没有了,我原本是希望保留在书里的……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目的。因此,你知道,你多少得和他们一起干。”因此,难以判断到底谁该对《华女阿五》最后的内容和框架负责。
《华女阿五》所以成为美国华裔文学中最早成名、销路最好的作品,外因是当时有利于华人的国际形势和美国的政治需要,内因是作品迎合了喜欢“异国情调”、对中国和华人一无所知且“兴趣有限”的美国读者的口味。同时作品行文流畅,可读性强。后起的作家和批评家对本书的指责是有道理的,但历史地看待黄玉雪和《华女阿五》,我们还是应该承认它打破了华人在美国文坛长期“沉默”的局面,反映了在美国生长的第二代华人女孩儿的独特经历和心态。书中对唐人街、华人家庭、学校等的细致描写对我们了解20世纪40年代旧金山的华人生活环境和状况具有文献价值。黄玉雪和《华女阿五》对后来的作家是有积极影响的。汤亭亭称黄玉雪为“华裔美国文学之母”,她曾对采访者说,“黄玉雪的《华女阿五》对我很重要……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华裔美国人物,而且是从一个年轻女孩儿的视角叙述的。我第一次在文学作品中看到了有点像我的人。”
本书选取《华女阿五》的2、5、8、18共四章。第2章讲华人尊师传统,孔子的齐家治国教导,如何写毛笔字,华文学校和美国学校;第5章描述华人如何过节,春节唐人街盛况;第8章写华文学校教育,体罚,玉雪对处理不公的反抗;玉雪在美国学校受到的种族歧视和反应;第18章叙述玉雪在米尔斯学院教务长家生活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