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健秀Frank Chew Chin(1940— )

赵健秀
Frank Chew Chin(1940— )

北京外国语大学 刘葵兰

赵健秀(Frank Chew Chin)于1940年出生于加州伯克利。他母亲姓关,是第四代华裔。父亲本姓赵,以“契纸儿子”身份入籍美国,为了表明原来的姓氏,把赵(Chew)作为中间名加到儿子的名字里。由于母亲的家庭不认可父亲,赵健秀从小就被寄养在一对白人老夫妇家,直到六岁时才被接到外祖母家抚养。他的童年生活并不幸福,在外祖母的大家庭里,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1958年到1961年他就读于伯克利大学英语系,1961年到1963年参加了爱荷华大学的作家班(Writers’ Workshop at the University of Iowa),1965年在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获得学士学位。60年代早期和中期,赵健秀在西太平洋铁路公司工作了两年,在南太平洋铁路公司当过一年的司闸员,是该公司的第一位华裔司闸员。1969年他到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华裔美国研究系担任兼职讲师。赵健秀曾与一位白人女子结婚,育有一子一女。他与现任妻子住在加州洛杉矶。

在亚裔美国文学兴起之时,赵健秀是很重要的领军人物,被认为是亚裔美国文学的“教父”[1]。1974年,他和华裔作家陈耀光、徐忠雄以及日裔作家稻田合编了亚裔文学奠基之作《哎咿!亚裔美国作家选集》(Aiiieeeee! An Anthology of Asian American Writer),1991年他们再次合编了《大哎咿》(The Big Aiiieeeee! An Anthology of Chinese and Japanese American Literature)。他的创作生涯也是从70年代早期开始,先后发表了剧本《鸡舍中国佬》(The Chickencoop Chinaman,1972)和《龙年》(The Year of the Dragon,1972)、短篇小说集《中国佬太平洋和旧金山铁路公司》(The Chinaman Pacific and Frisco R.R.Co.,1988)、小说《唐老亚》(Donald Duk,1991)和《甘加丁之路》(Gunga Din Highway,1994)、散文集《刀枪不入的佛教徒和其他散文》(Bulletproof Buddhists and Other Essays,1998)以及口述历史《生于美国:日裔美国人的故事》(Born in the USA: A Story of Japanese America,1889—1947,2002)。本书主要评述他的两部剧本和两部小说。

赵健秀的第一部剧本《鸡舍中国佬》1972年在美国天地剧院(American Place Theatre)上演,这是在纽约上演的第一部亚裔美国作家所写的剧本。主人公谭·林是一位华裔作家和电影制作者,正在拍摄一部纪录片,讲述他心中偶像黑人拳击冠军奥瓦丁·杰克·宕涩的故事。为了获得更多关于奥瓦丁的信息,他从加州奥克兰来到了宾夕法尼亚州的黑人区奥克兰,要采访黑人查理,奥瓦丁口中那位坚强、英勇、从不屈服的父亲。谭·林借住在儿时好友日裔宪次家中,并在那里遇见了莉和汤姆。莉肤色白皙,一心想要冒充白人;她的前夫汤姆虽然是位华裔作家,却全力追捧白人主流社会价值观,为谭·林所不齿。在采访过程中,谭·林发现查理并不是奥瓦丁的父亲,只是他以前的拳击教练,现在开一家色情电影院谋生。查理揭发了奥瓦丁的欺骗行径,偶像的倒塌、英雄父亲谎言的破灭让谭·林和宪次感到非常失望和消沉。回到宪次住所后,谭·林和莉以及莉的前夫大吵了一架。他指责莉瞧不起中国血统,冒充白人;他痛斥汤姆迎合主流社会对模范少数族裔的期待,不写自己的真情实感,而去编什么中国菜谱。而莉和汤姆也大骂谭·林对自己的华裔身份不自信,所以才刻意模仿黑人的语言和做派。

第二部剧作《龙年》1974年也在天地剧院上演。该剧1975年由美国公共电视台录制成录像带,在全国放映。1977年在旧金山演出时,赵健秀还亲自担任角色。该剧反映了一个唐人街家庭的解体,剧中华裔父亲翁·恩是唐人街的头面人物,他罹患肺癌,生命垂危。主角弗莱德·恩梦想当一个独立的作家,但是他发现华裔作家处境尴尬,他只有写些自传或者中国菜谱才能得到发表。作为家中长子,他需要照顾久病的父亲还有父亲旅行社的生意,因此做了唐人街的导游。这是一份遭人轻视、他自己也十分憎恨的工作。他一向反对针对华人的刻板形象,但为了生计,却不得不迎合白人游客的口味,调整自己的讲解。然而,父亲却并不领情,反而嘲笑他的作家梦,指责他没有完成大学学业。龙年将近,翁·恩曾经因为排华法案不得入境的中国妻子(即弗莱德·恩的生母)即将来到美国与丈夫团聚,这引起他美国妻子的不满。同一天,妹妹玛蒂携妹夫也从波士顿回家团聚。玛蒂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宣传她和弗莱德合编的中国菜谱,这让弗莱德尴尬无比。弟弟乔尼正处于叛逆期,难以管教。于是矛盾就在这个唐人街家庭爆发了。弗莱德试图说服父亲,让继母和乔尼跟着妹妹离开唐人街去波士顿重新开始,而一向专制的翁·恩虽然病重体弱,却不仅不听劝告,反而对儿子大打出手。尽管弗莱德没有还手,但父亲盛怒之下忽然倒地,一命归西。于是剧情急转,本应该喜庆的团聚在这个华人家庭以冲突和丧事结束。对弗莱德来说,父亲的死让他良心上不安,精神上遭受沉重打击。在剧本的结尾,他依然穿着不合身的导游服,心萧意疏,苦闷地走在令人压抑的唐人街。

赵健秀1991年出版的《唐老亚》讲述的是唐人街12岁男孩儿唐纳·德成长的故事。他的父亲金·德是位有名的厨师,在唐人街开了家中餐馆。金慷慨大方,在华人圈里很有名望。金把唐纳送进了一所白人私立学校,在那里他受到了一些白人同学和老师的歧视。由于他的名字Donald Duk与美国卡通片中的唐老鸭(Donald Duck)读音和拼法都很相似,同学们都拿唐老鸭笑话他,甚至学鸭叫,这让唐纳觉得很尴尬。更让人难堪的是一位白人历史老师,他会说些汉语,自认为比唐纳更懂中国文化。他在历史课上宣扬说中国人消极、被动、保守,所以才在充满活力的美国社会缺乏竞争力,这让唐纳更加觉得自卑。伯父和父亲知道他的困窘时,引导他了解华人的英雄传统。伯父说他们家本姓李,第一位移民祖先入境时,移民局官员不了解中国人姓在前名在后,而按西方习惯把这位祖先的名字作为姓记录下来,而此后他们只好继承这个错误的姓。他们还跟他讲《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里的英雄故事。父亲金仿照美国的各种飞机模型,花了几年工夫制作了108盏精巧灯笼,打算元宵节那天在天使岛移民站前放飞并燃烧,以此纪念英雄的华人移民先驱。其中一盏灯笼上有“黑旋风”李逵的画像,唐纳知道自己本来姓李以后对李逵尤其感兴趣,一天晚上私自放飞了这盏飞机灯,被父亲勒令重做。从父亲和伯父那里听来的故事逐渐进入了唐纳的梦境,他梦见三国英雄张飞、关羽和刘备,梦见梁山英雄好汉,梦见李逵、宋江告诉他不要出卖自己的文化,梦见他的祖先在修建第一条横贯美国大陆的铁路。最后,他梦见华工和爱尔兰工人竞争修铁路的场景。华工们在威风凛凛的关姓工头的带领下,赢得了比赛。梦境驱使他和白人朋友阿诺德去图书馆查资料,并找到了华工修建铁路、赢得了和爱尔兰工人比赛的历史记载。祖先的英雄事迹让唐纳倍感骄傲,重塑民族自信。当白人历史老师又一次在课堂上讥讽华人没有竞争力时,唐纳勇敢地指出了老师的错误,迫使老师当众道歉。小说结尾唐纳和阿诺德一起欢庆中国新年,在元宵节那天他加入了舞龙灯的队伍,之后还和父亲在天使岛放飞了那些纪念华人先驱的飞机灯。

赵健秀1994年出版的《甘加丁之路》继续探讨华人的身份认同以及颠覆刻板形象等问题,但这部小说绘制了二次世界大战到20世纪90年代华裔美国的社会图卷,较之前的作品,《甘加丁之路》时间跨度更长,社会面更宽广,人物塑造更加复杂。小说主要记述了关家两代人关龙曼和尤利西斯·关不同的经历以及不同的世界观。关龙曼曾在中国做粤剧演员,到美国后,在好莱坞以演华人侦探陈查理的四子即“必死的中国佬”以及其他脸谱化的亚洲人而出名。他总以陈查理最美国化的儿子自居,梦想着要做第一个在银幕上扮演陈查理的华人。适逢好莱坞正在物色一位扮演陈查理的新演员,以更换年老的白人演员安劳夫·洛伦,关龙曼满心期待自己能被选上,最终因为无缘这个角色而万分失意。尤利西斯从小就非常厌恶好莱坞银幕上那些丑陋的华人形象,他认为美国电影、电视对宣扬和深化亚裔的刻板形象起了很大作用,因而对父亲乐于扮演这些角色深恶痛绝。他和其他华裔青年受到黑人民权运动的影响,反对成为主流社会所期待的模范少数民族,认为应该为争取华裔的权利而奋斗。他们模仿黑豹党,在唐人街组织黑虎队。

更重要的是这部小说中,赵健秀通过主人公尤利西斯表达了自己的文学主张。作为剧作家的尤利西斯辛辣地讽刺像潘多拉·托伊和华盛顿·秦·弗洛里斯这样的华裔作家(当然他在影射汤亭亭和黄哲伦),指责他们迎合白人主流社会中东方主义的倾向,篡改中国文化,宣扬保守被动、没有男子气概的华裔男性以及具有异国情调的华裔女性形象。在他眼里,父亲关龙曼是演艺界的甘加丁,而潘多拉·托伊和华盛顿·秦·弗洛里斯则是文学界的甘加丁[2]。他们都是在“甘加丁之路”上行进、为了迎合白人文化而贱卖华人民族文化的败类。与他们相反,尤利西斯致力于颠覆刻板形象并塑造英雄主义的华人文化。他和他的好友本尼迪克特·汉和迪戈·张模仿《三国演义》中刘关张桃园结义的故事,建立了兄弟般的情谊。他还建立了自己的戏剧社,亲自出演他们的戏剧《傅满洲弹西班牙吉他》,他希望剧社的演员们能够担负起创造亚裔美国戏剧的责任。

纵观赵健秀从70年代到90年代的创作之路,可以看出,他一贯关注的主题得到了深化和延伸,而作品中的主人公也体现了他越来越成熟的思想和文学主张。《鸡舍中国佬》中的谭·林虽然谴责莉和她的前夫迎合白人主流社会的想象,然而自己却为了远离华人文化、摆脱华人身份而刻意模仿黑人的语言和做派,还寄希望于在黑人查理身上找到英雄父亲的理想形象。《龙年》中的弗莱德·恩想要离开唐人街,不满意乖戾独裁的父亲,不喜欢妹妹追捧白人文化,却由于家累或许更准确地说由于软弱的性格而有心无力,依然在唐人街做着导游,给白人游客解说他们想要听到的华人文化,依然在编辑华人食谱而没有真正撰写反映华人经历的作品。与谭·林和弗莱德·恩一样,《唐老亚》中12岁的唐纳一开始也有同样的困惑,但他比较幸运,他有父亲和伯父循循善诱的教导,他从《三国》《水浒》等经典文学的英雄传统中、从华人修筑美国中央太平洋铁路的历史中找到了自信,最后为自己的华人身份而骄傲。他虽然比谭·林和弗莱德·恩年幼,但比他们自信,比他们更敢于挑战权威,敢于谴责种族主义。而《甘加丁之路》中的尤利西斯·关则更成熟、独立、富于批判精神,他不再纠结于寻找理想的父亲形象,相反,他敢于挑战父亲老龙曼的权威,反对他扮演符合主流社会想象、脸谱化的亚洲人角色。他对黑人文化的态度更客观,不再止于表面模仿,而是既清醒地认识到有人在利用黑人民权运动捞取声名和利益,又能从中吸取经验和力量,并在唐人街实践为华人争取权利。如果说弗莱德·恩还在梦想着做一个独立的华人作家,尤利西斯已经在身体力行自己的文学主张了。他不仅创作戏剧,创立戏剧社,而且发表评论,辛辣地批判“吮吸白人种族主义幻想”的华裔作家。他挖掘华人修建铁路的历史,宣扬中华文化中的英雄传统,呼吁创造“直踢白人种族主义睾丸的华裔美国文化”。这位主人公与希腊神话中在海上漂泊十年、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回到家乡的英雄奥德赛(拉丁名尤利西斯)同名,与《三国演义》里武艺高强、侠肝义胆的英雄关羽同姓,赵健秀如此取名其意自明。

可以看出,从70年代到90年代,赵健秀的文学主张有转变有延续。一方面,他对中华文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在《哎咿》中,他认为唐人街的华裔文化早已不再是传统的中国文化;而《大哎咿》中,他通过分析《木兰辞》的译文以及引用《水浒传》、《三国演义》、《史记》、《孙子兵法》和《易经》里的经典片段,试图证明唐人街代表了真正的中华文化,而华裔作家汤亭亭、谭恩美等作品中的中华文化是“伪文化”。虽然赵健秀对这些中国经典作品的解/误读令人怀疑,但正如批评家张敬珏所说,他对华裔文化的认识完成了一个转变,一个从“切断”到“连接”的转变[3]。

另一方面,赵健秀认为亚裔美国文学应该钩沉历史、颠覆美国主流文化中亚裔、尤其是华裔男性驯服、保守、被动、落后的刻板形象,重塑华裔男性阳刚的形象,这是他一生都在坚持的主张。为此,他有选择性地引用甚至误读中国文学经典,并偏激地、以近乎沙文主义的标准将众多华裔作家分为真假两类,把著名作家包括林语堂、刘裔昌、黄玉雪、汤亭亭、谭恩美、黄哲伦等都置于“假作家”之列进行口诛笔伐。

无论是转变还是延续,他的倾向在《哎咿》和《大哎咿》以及他的文学创作中表现的都很明显。亚裔美国文学从20世纪70年代初起步发展到今天,回头再看来路,赵健秀的功与过都比较明显。值得肯定的是,在起步之初,他的强悍和坚持为亚裔文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而他在历史方面的洞察力也值得认可,早在萨义德1978年出版闻名于世的《东方主义》之前六年,赵健秀就犀利地指出美国主流文化针对亚裔文化的东方主义倾向。他的过失主要在于他以偏激的标准和言论分化了亚裔作家阵营。好在亚裔美国文学的发展并没有落入民族主义的窠臼,几十年来亚裔作家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亚裔美国文学也越来越多元化和跨国化,与上个世纪70年代相比,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本书主要节选《唐老亚》的第一、十四、十五和十七章,呈现唐纳·德成长历程的几个重要时刻。小说第一章出现在读者面前的唐纳·德是一个困惑、没有自信的唐人街男孩儿。因为他的名字与家喻户晓的卡通人物唐老鸭(Donald Duck)相似,他遭到了白人同学的嘲笑以及唐人街帮派少年的欺负,为此他觉得很自卑。在学校历史课上,白人历史老师米恩莱特[4]指出中国人消极、被动、胆怯、内向、神秘、无助,在民主、进步、崇尚个人主义的美国社会缺乏竞争力,这让唐纳更加以自己的华人身份为耻。如果说父亲金·德的妙计成功帮助小唐纳摆脱唐人街帮派少年的纠缠,那他还需要用更多的智慧引领唐纳正确认识自己的族裔身份,摆脱他的自卑情结。

在第十四章里,因为唐纳经常梦到华工修铁路的场景以及三国、水浒英雄,他和好友阿诺德走进了唐人街的图书馆,希望找到华工的相关资料。他们在一本关于水浒英雄的书里找到了宋江、李逵的画像,还碰见了来自夏威夷的探警郑阿平,他是华裔侦探系列小说陈查理的原型。郑阿平给他们介绍了梁山108位好汉,并叮嘱唐纳不要贱卖中华文化。接着他们在一本历史书里找到了关于中央太平洋铁路最后一颗道钉仪式的记载,但他们发现,该书只提到8位爱尔兰人的名字,而当时1200名修建横贯铁路的华工们的名字却只字不提。唐纳对于主流历史抹煞华工们的贡献感到义愤填膺,但父亲金·德说他对此并不感到惊奇。他指出,“历史就是战争”,唐纳应该去寻找自己的族裔历史,保存族裔历史,这是他的“天命”。

在第十五章,唐纳梦见了中央太平洋铁路率先抵达了与联合太平洋铁路约定的接轨点,即犹他州大盐湖北面的普罗蒙特里·波因特(Promontory Point),两条铁路将在此汇合并举行最后一颗道钉仪式。为了让自己的功绩永载史册,华工们把近万名华工的名字刻在最后一根枕木上。与此同时,负责中央太平洋铁路施工的查理·柯罗克以及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副总裁托马斯·杜兰等也来到了道钉仪式现场。他们不顾华工们的反对,下令立即抽出这根刻有华工名字的枕木,换上一根新的。而华工们在关姓工头的带领下,合力徒手将这根新的枕木从铁道上抽了出来,这让查理·柯罗克等中央太平洋铁路的官员们目瞪口呆。最后,他们决定在仪式前派步兵遣散华工,以保证现场没有一个华工出现,以保证华工不会出现在关于仪式的照片和新闻上。他们要历史记住,这是美国人修建的铁路。

在第十七章,唐纳的历史老师米恩莱特又一次在班上宣扬华人消极、被动、缺乏竞争力,而这一次唐纳勇敢地站出来指出老师的错误。他和阿诺德搬出他们在图书馆查阅的资料,指出华工在内华达山脉艰苦的环境中修建铁路,他们不仅创了一天里铺设铁路里程的世界纪录,而且还为了争取自己的权利举行了罢工。唐纳指出,华工们并不被动和缺乏竞争力,他们在历史上之所以缺席是因为像米恩莱特那样无知的人抹煞了他们的贡献。至此,小说开头那个胆小、自卑的唐纳已经成长为一个勇敢、具有族裔自信的华裔青年。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所有的白人都像米恩莱特那样对华裔具有偏见,唐纳的白人同学阿诺德和唐纳一起查资料,一起指出老师的错误。赵健秀让一位白人青年和唐纳一起挖掘华裔历史,可见他对年轻一代寄予了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