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艾滋病母亲的守护者
记忆中,我开始接触这项工作(母婴阻断项目)的最初原因是院长想要一组数据,其中就有HIV阳性感染孕妇的数据。
我就去家访。当时,工作特别难做。只是听说过“艾滋病”,知晓传播途径,但不知道它是在哪种情况下传播,我们到患者家里体检时都是戴着手套。HIV母婴阻断这方面的知识则更是缺乏。
在没有开展何大一教授的PMTCT(母婴阻断)综合支持国际合作项目前,一旦孕妇被确认为HIV阳性,我就力劝其终止妊娠。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对夫妻,妻子查出HIV阳性时已经妊娠8个月了,老公知道后也要求终止妊娠,一个还未来到世间的小男孩就这样逝去了。当时我在昆明开会,晚上,这个女子在电话中哭泣着说:“医生,我怎么办啊?我丈夫将我撵出家了。他把我用的东西都扔出门,还在村里告诉别人不要走我走过的路。”我听到这里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泪水一直在眼睛里打转),心痛、无力、无助。我有时候会想:如果那个孩子留下的话,也许她丈夫不会这么做,她也不会那么惨。我不知我在做什么,能做什么,太想帮她、安慰她,但话到嘴边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我甚至都发不出声来。我只能默默地陪伴着在电话那头哭泣的她!
在做母婴阻断的过程中还有一件事情至今也是难以忘怀的。在过去,我们做艾滋病的PMTCT,主要是依靠单药,当时还不知道用三联药(ART)治疗。有一位HIV阳性孕妇来到我们这里时,CD4只有119个,用单个药物阻断之后,孩子成功阻断了HIV的传播,可是她却失去了治疗机会,后来出现了严重的机会性感染,在州医院花去了2万多元,后来出院回去了。每当她打电话给我,我都会去看她,看到她那么虚弱、那么痛苦,我真是感到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在此之前,我两次开车到她家里去看她,抱她进车里将她送到市级医院治疗。在有一段时日里,我看着她是好些了。有一天我去看她,她还对我笑笑,到后来,她还是离开了,我的泪水抑制不住流下来。每当回想起这些人和事就很难过,若当时有“何教授的项目”,应用三联药治疗就好了,她就有可能活下来了……唯一庆幸的是孩子是健康的(HIV检测是阴性),可是却没有了母亲!
这些事情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2006年,我开始做何大一教授的项目。从那时起,我们有了后盾,PMTCT有了技术支持,有专业培训,有上级医生的指导,有具体案例的讨论和困难处理。项目执行几年了,我对这项工作也有了一些基础和把握,能够在基层,在我们少数民族地区开展阳性孕妇的抗病毒治疗了。最显著变化的是我在这个项目之后知识与业务水平得到了提升,同时也触发我不断改进母婴阻断服务的效率。
我在医院里设了个接待站,方便路途较远又没人照顾的孕妇,也为母婴阻断药物治疗按时执行提供了可能。小李就是让我们看到努力成果的一位患者:她在怀孕7个月时才查出HIV阳性,家人知道后就嫌弃她,丈夫在戒毒所。而她家距离卫生院有四个多小时的路程,我同意她住在我们的接待站,一住就是几个月。从确诊HIV感染到分娩,她家人也没有照护过;她需要剖腹产,没有亲人为她签字。当我为她签字,手术后看到可爱的孩子时,心中一抹暖流油然而生!孩子出生后,我又帮她领娃娃,直到孩子三个月,她自己的情况好起来才返回家里。这时候,那孩子非常的可爱,而且HIV检测结果是阴性,加上我们对她家里人做了很多艾滋病知识的宣传工作,家里人也终于接受她,一家人也开启了新的生活。我为她又恢复正常生活而感到非常高兴。
接待站从此就不断发挥它的作用,要知道有些人特别是孕妇,即便给她乘车的路费,她也很难来到城里啊!据统计,从2008年以来接待站接待了90多位孕妇。
看到一个个家庭在我们努力工作之后那么祥和,我觉得自己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此外我更能体会父母对儿女的爱是多么无私和伟大。
感恩我的父母和我的职业,丰富了我的人生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