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金融科技监管趋势
(一)英国金融科技监管逻辑
英国监管的逻辑在于创造“友好”的金融科技监管环境,以吸引境外投资。因此,监管政策设计围绕“友好”展开。所谓“友好”即金融科技持宽容的监管态度。监管沙盒的价值在于平衡金融创新与消费者权利保护之间的关系,同时促进金融服务的有效竞争。
传统的方法只能产生传统的结果,英国传统的监管方式具有滞后性。对于金融科技对传统监管的挑战,英国以创新监管方式应对金融创新。2015年英国FCA启动“监管科技”计划,旨在建立以数据为核心的监管方式克服传统与创新之间的错位。因此,英国监管机构需要构建一个灵活的监管机制,协调监管机构、金融创新者、消费者三方的关系。
(二)英国金融科技监管特点
1.宽容审慎监管
英国金融科技的监管特点为宽容审慎,宽容为主体,通过更宽松的监管政策吸引境外资本、技术到英国创业。而审慎体现在对监管沙盒的设计,监管沙盒的指导思想为,在风险可控的范围内,金融创新产品与服务能够提供给具有风险承担能力的客户,通过沙盒内的测试,以检测该金融创新产品或服务是否可以向公众进行推广。而测试的前置条件在于,企业必须遵守监管沙盒的规则,才能对客户提供服务。对于金融服务或产品而言,并不像“柴米油盐”一样是公众生活的必需品,监管沙盒也为金融科技企业寻找真正有需求的消费者,而不是首次推广就针对广泛的社会公众。在测试前,消费者需要了解该金融科技产品或服务的内容、风险以及自身能否承担风险。风险来源于,沙盒的测试环境接近真实的环境,技术缺陷、市场波动都可能导致用户受到损失。在风险可控的情况下,监管机构、金融科技提供者、消费者都可以及时发现问题,并采取相应的对策。
2.强调行业自律
行业自律一直是英国金融监管的传统,以行业自律为主,减少监管机构对市场行为的更多干预,因为行政行为会对创新行为产生影响,特别是行政审批的程序与时限。在民商事领域,英国一向主张“Soft Law”即软法,其为自律管制型的法律体系代表国家。例如,英国《公司治理准则》(Corporate Governance Code)、《上市规则》(Listing Rules)等,强调行业自律,授权行业组织管理的权力,企业按照规则的要求进行信息披露,设置虚假信息披露的责任。
3.提升国际竞争力
“走出去”一直是英国经济政策的导向,从大航海时代开始,英国着眼于发展国际贸易。因此,英国金融科技监管政策旨在扶持金融科技公司参与全球竞争,推动英国金融科技产品或服务出口,保障公平、透明的环境,提升英国金融科技的竞争力。除了监管沙盒外,英国政府推出多项配套政策促进金融科技的发展,包括2019年恢复国际留学生工作签证(Post Study Work),允许留学生毕业后获得两年的工作计划,以吸引国际人才。
另一方面,国际竞争必然带来贸易摩擦与法律冲突。因此,凸显金融科技国际交流与合作的重要性,特别是在英国脱欧之后,英国积极寻求与其他国家开展金融科技领域的合作,帮助双方企业了解对方的法律与监管政策,协调监管机构之间的关系等。例如,英国与中国、澳大利亚、新加坡、韩国等金融科技产业发展迅速的国家签署金融科技合作协议。但是,这些协议还不够具体,未涉及争议解决机制等实质性问题。另外,随着欧盟《通用数据保护规则》的实施,英国脱欧彻底完成之前,该规则对于英国的适用问题还有待研究。
为了拓展国际市场,英国还寻求与金融科技欠发达的国家的合作。例如,英国与肯尼亚、尼日利亚签署金融科技协议,英国金融科技公司将在非洲进行沙盒测试,帮助其发展金融科技产业。
(三)英国式的监管沙盒
监管沙盒,即设置一个安全空间,规定在安全空间内申请的金融机构可测试即将推出的创新产品、服务、业务模式,其实质类似我国政策的“试点”,以点带面,逐步推广。FCA将“监管沙盒”的目标总结为四点:第一,缩短创新产品推向市场的时间,帮助其降低成本;第二,通过减少监管不确定性,为创新者提供更多的融资渠道;第三,使更多的创新产品获得测试,将具有可能性的推向市场;第四,加强FCA与创新者的合作,确保适资的消费者。[3]
1.监管沙盒的程序
监管沙盒的程序包括四个部分,即申请、授权、测试、退出。
(1)申请
监管沙盒的第一步为,金融科技公司需要提出测试申请,如果被FCA接受,将获得3~6个月的测试期。公司申请沙盒测试的理由各不相同,一方面通过沙盒以检查其研发的产品是否符合监管规定和存在风险;另一方面,公司产品一旦从沙盒从“出炉”,意味着有FCA为其产品或服务背书,使其投入市场时能够更受用户的肯定。然而,存在的问题在于,正因为背书,使从沙盒“出炉” 的产品与非沙盒产品之间造成不平等的竞争关系。
(2)授权
一旦申请被FCA接受,金融科技公司即获得授权,测试的客户数量受到严格限制,该产品或服务的模式受到FCA的监管。
(3)测试
企业在获得授权后,即可以开始产品测试。在FCA的授权期内,需要寻找到真实的用户,用户必须满足风险测试的要求,即适格用户。然而,英国监管沙盒给予的测试时间比较短,寻找客户需要消耗一定的时间,剩余的时间很难充分测试,将问题与风险释放。
(4)退出
测试期结束之后,该产品将离开沙盒。企业需要向FCA进行书面汇报测试结论与后续计划,同时要保障测试用户的后续问题。对于测试的结论,企业存在两种选择。第一,向FCA提出申请,将该金融产品或服务向市场推广;第二,测试结果不如人意,企业可以放弃该金融产品,更换商业模式。
2.监管沙盒的特点
英国监管沙盒制度通过减少行政审批流程与监管障碍,在控制金融风险的同时,鼓励更多的创新方案投入并应用,最终实现平稳、有效的金融科技创新。
(1)强调创新性
区别于传统的金融产品或服务,进入沙盒测试的产品或服务强调创新性。所谓创新性,一定是在应用新技术的基础上,对产品或服务的效能发生正向的改变,提升原有的质量与效率。在沙盒中,FCA既监管金融产品或服务的风险,也会对其商业模式、技术提出建议,帮助金融科技企业完善缺陷。
(2)保护投资者的权益
“当投资者受到保护,不被剥削的时候,他们会更愿意为购买证券而付出更多,使得发行证券对于企业来说成为更有吸引力的事情。”[4]英国监管沙盒重视对投资者权益的保护,明确投资者对被测试金融产品或服务的知情权。企业存在信息披露的责任,并缴纳风险金,以备由于自身过失导致的投资者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