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2020年末,笔者在与摄影理论学者李鑫共同翻译《杜塞尔多夫摄影学派》(The Düsseldorf school of photogrpahy)时,发现书中大量运用“达布罗”(tableau)一词来指代杜塞尔多夫摄影师们的作品,将达布罗用于指代摄影照片最早由艺术史学家让-弗朗索瓦·切夫里尔在1989年提出。[1]如何翻译这一单词成为一个需谨慎对待的问题。为何艺术史学家斯特凡·格罗内尔(Stefan Gronert)在书中一定要使用达布罗来指代杜塞尔多夫摄影艺术家们的照片?达布罗与照片的区别何在?这引发了笔者极大的兴趣。
放眼世界,不难发现被称为达布罗的照片已然占据了当代摄影的半壁江山。我们无需对采用达布罗形式进行创作的艺术家逐一举例,只需点出其中一些声名显赫的摄影艺术家,便可知达布罗已然深刻地影响了当代摄影的形态。例如美洲的杰夫·沃尔(Jeff Wall)、斯坦·道格拉斯(Stan Douglas)、格里格·克鲁德森(Gregory Crewdson)、辛迪·雪曼(Cindy Scherman),欧洲的安德烈亚斯·古斯基(Andreas Gursky)、托马斯·鲁夫(Thomas Ruff)、约格尔·萨瑟(Jörg Sasse)、约翰·科普兰斯(John Coplans)、比尔·汉森(Bill Henson),亚洲和大洋洲的王庆松与博伊德·韦伯(Boyd Webb)。
不难看出,达布罗是摄影实践和研究中的一个重要名词,但是这一名词的中文翻译仍未被充分研讨,因此中文翻译各不相同。例如,有译者将其翻译为“静态场景摄影”[2],有学者认为“巨幅场景画”更为适合,而苏黎世MAI36画廊的中文社交媒体中将托马斯·鲁夫的个展“中国图景”(Tableaux Chinois)中的达布罗(复数)翻译为“图景”[3],在绘画语境中它被译为“生动画面”[4]。若对以上翻译稍加总结,可以看出摄影中的达布罗包含了三个层面的内容:其一,达布罗是一种巨幅尺寸的照片;其二,达布罗影射了图像中存有一种意味深长富含张力的画面感;其三,达布罗包含有画作、图画的意思。正是因为达布罗自身多层级的内涵,才导致了译者们在不同语境中,使用了不同的翻译。但之前并未有译者(包括我自己)使用音译来翻译达布罗。其原因在于,在中文文献中我们还未对其进行过充分的阐释和梳理。缺乏这一背景而直接使用音译,必然会让人心生疑惑。正如达布罗自身持有的丰富内涵,笔者认为没有一个对应的中文词语能够进行直接置换。因此,此篇文章旨在回顾摄影中达布罗的历史脉络,并揭示达布罗形式摄影的深层内涵。笔者希望此文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使更多从事艺术研究的学者加入对达布罗的探讨,拓展达布罗在中文语境中的深度和宽度,更好地为摄影实践者和摄影理论研究者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