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语
达布罗式摄影作为一种新兴于20世纪70年代的摄影表达形式，深刻地改变了摄影自身的形态，并仍在当代摄影中发挥重要作用。伴随达布罗式摄影的实践，时至今日，达布罗已发展成为在博物馆空间中展出的、引人深思的巨幅照片的代名词。
回顾历史，早在19世纪，摄影的先驱们就曾制作过达布罗式的照片，但是他们只是对18世纪绘画中达布罗外在形式的简单模仿，因此并未对之后的摄影产生影响。20世纪初，摄影进入现代主义时期，摄影媒介的藩篱被建构起来。直至20世纪60年代，摄影作为记录文献的工具被观念艺术家使用，才打破了摄影的自律性。20世纪70年代，摄影艺术家挪用了大众生活中的商业摄影，将广告牌、灯箱照、彩色照片等形式引入博物馆，无形中建构了达布罗式摄影的两大内涵，即照片尺幅和展示空间。而博物馆对此类照片的引入，为达布罗式摄影进入艺术界打开了大门，至此，众多摄影艺术家开始实践达布罗，并为摄影带来了最为深刻的艺术解放。
达布罗出现至今已40年有余，却仍然深刻地启示着当代的摄影，笔者认为达布罗对摄影的启示有二。其一，通过对图像的物质化，达布罗超越了视觉，拓展了我们对照片的以往经验，在严肃的场所中，为观者构建了一个感知空间，它自身成为空间中的“放射体”和“溢出体”，它将观众牢牢地裹挟在这个空间中，并与观众共同建立起对作品自身的感知，引发一种“碎片、开放性和矛盾性的思维”。它启示我们必须对摄影媒介自身加以重视，承载摄影图像的材料、介质、尺幅、场所与摄影的题材、拍摄技法成为同等重要的问题。其二，达布罗启示了当代摄影艺术家职能的一次转变，他们从媒介内部的实践者转为了媒介自身的缔造者。他们对摄影的改造并不发生在摄影已有的框架内，而是通过吸纳其他媒介、文化、技术中的模型，以此达成摄影自身的发展与改造。
我们不知道达布罗式的摄影是否会一直走下去，但是达布罗引发我们对空间条件、媒介特征、技术挪用的关注却给予了我们极大启发，特别是在充斥着人工智能、增强现实、模拟现实、数字图像的当下，达布罗的在摄影中的实践方法仍富含启示。
【注释】
[1]1989年，斯图加特州立美术馆（Staatsgalerie Stuttgart）举办了名为“照片艺术，150年来的作品”（Photo-Kunst.Arbeiten aus 150 Jahren）的展览，艺术史学家让-弗朗索瓦·切夫里尔在这次展览图册中撰写了一篇名为《探猎摄影历史中的达布罗形式》（Die Abenteuer der Tableau-Form in der Geschichte der Photographie），并在这篇文章中首次将达布罗用于指代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一些摄影作品。这次展览展出了收藏家罗尔夫·梅尔（Rolf Mayer）和罗尔夫·H.克劳斯博士（Dr.Rolf H.Krauss）收藏的从塔尔博特时期到曼·雷时期和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摄影作品。参展的艺术家有罗伯特·亚当斯（Robert Adams）、威廉·艾格斯顿（William Eggleston）、李·弗里德兰德（Lee Friedlander）、John Coplans（约翰·科普兰斯）、Bill Henson（比尔·汉森）、Craigie Horsfield（克雷格·霍斯菲尔德）、Suzanne Lafont（苏珊娜·拉方特）、Jeff Wall（杰夫·沃尔）等人。
[2]纽穆勒.摄影与视觉文化导论［M］.何伊宁，刘张铂泷，魏然，译.北京：人民邮电出版社，2021：189.
[3]MAI 36画廊.托马斯·鲁夫个展「中国图景」＆「1981-2020年作品展」现场［EB/OL］.（2021-06-16）.https：//mp.weixin.qq.com/s/sZ-Vti0cOdJdlYbywlLtw.
[4]弗雷德.专注性与剧场性：狄德罗时代的绘画与观众［M］.张晓剑，译.南京：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9：86.
[5]迈克尔·弗雷德撰写的《专注性与剧场性：狄德罗时代的绘画与观众》（Absorption and Theatricality：Painting and Beholder in the Age of Diderot）中提及了“达布罗”，译者张晓剑先生在脚注中对这一名词进行了阐释。
[6]BURGIN V.The End of Art Theory：Criticism and Postmodernity［M］.London：Macmillan，1986：114.
[7]BURGIN V.The End of Art Theory：Criticism and Postmodernity［M］.London：Macmillan，1986：115.
[8]弗雷德.专注性与剧场性：狄德罗时代的绘画与观众［M］.张晓剑，译.南京：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9：86-87.
[9]TATE.Art Term Tableau［EB/OL］.https：//www.tate.org.uk/art/art-terms/t/tableau.
[10]罗森布拉姆.世界摄影史［M］.包甦，田彩霞，吴晓凌，译.北京：中国摄影出版社，2013：206.
[11]玛利亚.摄影与摄影批评家：1839年至1900年间的文化史［M］.郝红尉，倪洋，译.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5：98.
[12]玛利亚.摄影与摄影批评家：1839年至1900年间的文化史［M］.郝红尉，倪洋，译.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5：99.
[13]罗森布拉姆.世界摄影史［M］.包甦，田彩霞，吴晓凌，译.北京：中国摄影出版社，2013：223.
[14]CHEVRIER J F.Die Abenteuer der Tableau-Form in der Geschichte der Photographie［M］.Staatsgalerie：Staatsgalerie Stuttgart，1989（1990）：24.
[15]CHEVRIER J F.Die Abenteuer der Tableau-Form in der Geschichte der Photographie［M］.Staatsgalerie：Staatsgalerie Stuttgart，1989（1990）：23.
[16]GREENBERG C.The Collected Essays and Criticism 1957-1969［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5：85-93.
[17]丹托.在艺术终结之后：当代艺术与历史藩篱［M］.林雅琪，郑惠雯，译.台北：麦田出版社，2010：32.
[18]CHEVRIER J F.Die Abenteuer der Tableau-Form in der Geschichte der Photographie［M］.Staatsgalerie：Staatsgalerie Stuttgart，1989（1990）：28.
[19]BELTING H.The End of the History of Art［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3.
[20]丹托.在艺术终结之后：当代艺术与历史藩篱［M］.林雅琪，郑惠雯，译.台北：麦田出版社，2010：28.
[21]丹托.在艺术终结之后：当代艺术与历史藩篱［M］.林雅琪，郑惠雯，译.台北：麦田出版社，2010：29.
[22]CHEVRIER J F.Die Abenteuer der Tableau-Form in der Geschichte der Photographie［M］.Staatsgalerie：Staatsgalerie Stuttgart，1989（1990）：31.
[23]CHEVRIER J F.Die Abenteuer der Tableau-Form in der Geschichte der Photographie［M］.Staatsgalerie：Staatsgalerie Stuttgart，1989（1990）：31.
[24]CHEVRIER J F.Die Abenteuer der Tableau-Form in der Geschichte der Photographie［M］.Staatsgalerie：Staatsgalerie Stuttgart，1989（1990）：11.
[25]CHEVRIER J F.Die Abenteuer der Tableau-Form in der Geschichte der Photographie［M］.Staatsgalerie：Staatsgalerie Stuttgart，1989（1990）：12.
[26]CHEVRIER J F.Die Abenteuer der Tableau-Form in der Geschichte der Photographie［M］.Staatsgalerie：Staatsgalerie Stuttgart，1989（1990）：15.
[27]CHEVRIER J F.Die Abenteuer der Tableau-Form in der Geschichte der Photographie［M］.Staatsgalerie：Staatsgalerie Stuttgart，1989（1990）：16.
[28]WALL J.Frames of Reference［M］.New York：Artforum International Magazine，1982：188.
[29]WALL J.Frames of Reference［M］.New York：Artforum International Magazine，1982：188.
[30]弗雷德.艺术与物性［M］.张晓剑，沈语冰，译.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2013：159.
[31]弗雷德.艺术与物性［M］.张晓剑，沈语冰，译.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2013：162.
[32]CHEVRIER J F.Die Abenteuer der Tableau-Form in der Geschichte der Photographie［M］.Staatsgalerie：Staatsgalerie Stuttgart，1989（1990）：22.
[33]GRONERT S.The Düsseldorf School of Photography［M］.London：Thames & Hudson，2009：43.
[34]王适然.迎向巨幅照片的时代：从摄影的历史脉络解析当代摄影中照片巨幅化现象［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20（10）：127.
[35]FRIED M.Why Photography Matters as Art as Never Before［M］.New York：Yale University，2008：143.
[36]钱雪儿.MoMA宣布摄影部主管，中国摄影师摘曝光奖［EB/OL］.（2020-02-17）.https：//new.qq.com/omn/20200217/20200217A05AC60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