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魏晋玄学
魏晋玄学是在汉代儒学衰落的基础上,为了弥补儒学不足而产生的。东汉末年由于社会矛盾的激化,爆发了黄巾起义,这次起义摧毁了东汉的统治,儒学也受到沉重的打击,致使“旧居之庙,毁而不修。褒成之后,绝而莫继。阙里不闻讲颂之声,四时不睹蒸尝之位”,两汉经学也随之衰落。魏晋玄学作为这一时期占主导地位的哲学体系,其主旨是以与时代要求相适应的方式,达成天与人的联结。魏晋玄学对两汉经学进行了多方改造,在内容上以本体论取代神学,否定阴阳、祥瑞、灾异与谶纬之说;在现实上以抽象的义理思辨取代繁琐的考据和象数比附。这就为中国哲学的发展注入了清新的活力,标志着中国哲学思想的进一步深化。由于当时的哲学家信奉儒家的《周易》,道家的《老子》和《庄子》,并将其称为“三玄”,所以后世称这种哲学为“玄学”。
玄学思想虽然继承了先秦的老庄哲学,但与老庄哲学又不尽相同。魏晋玄学大多以研究《老子》《庄子》为主,同时研究《周易》,并以《老子》《庄子》注释《周易》。例如,王弼著的《周易注》与《周易略例》两书,就是以老庄解《周易》的代表性著作。魏晋玄学把老庄哲学中的“有无”问题当做讨论的核心命题。以何晏、王弼为代表的玄学贵无派把“无”当做世界的根本和世界统一性的基础。主张“以无为本”“凡有皆始于无”,代表作有何晏的《道德论》、王弼注释的《老子》《易经》。崇有论者裴頠则认为“夫至无者,无以能生。故始生者,自生也”。裴頠反对贵无思想,否认无能生有,认为有是自生的,自生之物以有为体。而向秀和郭象则主张“无不能生有,有也不能生无,万物是突然自生自得的”,反对无能生有,提倡万物自生独化之说。他们认为世界是由众多的具体物构成的,“有”之外并不需要有一个“无”作为自己存在的依据。魏晋玄学一改两汉经学注重宇宙生成问题探讨的做法,转而以讨论宇宙本体问题为主要课题。玄学贵无派把“无”当作“有”的存在根据,提出了“以无为体”的本体论思想。在他们看来,“有”不能作为自身存在的根据,“有”只能依赖于本体“无”才能存在。郭象既反对“无中生有”说,亦反对“以无为体”说,主张“有之自生“说,并认为“有”是各个独立存在的,不需要一个“无”作为自己的本体。
先秦的老庄之学以崇尚自然,反对儒家礼教(即名教)为主要特征,而魏晋玄学的代表人物中除阮籍和嵇康外,总的说来都是调和儒道、调和自然与名教。王弼用老庄的方法解儒家的《周易》与《论语》,其目的就是要把儒道两者调和起来。他从本末、有无的哲学体系出发,认为名教是“末”,自然(即“无”或“道”)是“本”,名教是自然的必然表现,两者是本末体用的关系,是统一的。而郭象则提出名教即自然的理论,认为“圣人虽在庙堂之上,然其心无异于山林之中”,故道家的自然与儒家的名教是一致的。阮籍、嵇康的老庄哲学表现出反儒的倾向,与王弼、郭象的玄学取向有所不同。阮籍讥讽儒者“行不敢离缝隙,动不敢出裈裆,自以为得绝墨也”,就像处于裤裆中的虱子。魏晋玄学家重名理之辩,善作概念的分析与推理,强调在论证问题时应注意把握义理,反对执著言象,这对提高传统哲学的理论思维水平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魏晋玄学在中国哲学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它上承先秦的老庄之学,汲取了汉代经学的教训,通过有无本末之辩,建立了精致的唯心主义本体论,开创了糅合儒道学说的一个新的哲学时期,对后世诸学产生了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