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历史沿革
中国传统艺术源远流长,枝叶纷披。早在一万多年前,山顶洞人就开始制作石珠、骨管一类的装饰品。他们不仅掌握了打磨、钻孔的技术,而且能够绘制成品涂染颜色,由此揭开了中国艺术的第一页。进入新石器时代后期,陶器的大量制作促进了原始造型艺术的发展。在出土的仰韶半坡彩陶上,绘饰着狗、鱼、蛙、鸟等形象,马家窑彩陶则以图案化的几何纹饰为主。这些彩陶一方面开了中华雕塑之先河,另一方面也是绘画艺术的源头。
和原始绘画、原始雕塑齐头并进的是原始歌舞。原始歌舞是与艺术礼仪、图腾崇拜联系在一起的,除了音乐之外,它还包含着舞蹈乃至戏曲等表演艺术的萌芽。
商周直至战国,中国艺术逐渐摆脱实用性,慢慢显示出更为独立的审美价值。这首先表现在青铜器上。青铜器兼含雕塑与工艺美术的因素,这在殷商后期及西周前期的制品中表现尤为明显。与此同时,早期书法艺术也逐渐发展起来。如果说甲骨文之类尚属全然的无意所得,那么钟、鼎上的金文则开始具有了装饰性,至东周人们便开始有意识地追求美的书法了,篆刻艺术亦随之诞生。
绘画在春秋战国时期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帛画、壁画、漆画、雕饰画都发展起来,并达到了较高的水平。这一时期,音乐的发展更为惊人。至西周后期,史书所记载的乐器已达数十种。以编钟与建鼓为主的大型钟鼓乐队。兴起于西周,在春秋战国达到大盛。
商周时代已有了庞大的建筑群,庙堂、宫室大多为“四阿重屋”形式,即四陡形的重檐建筑,中国建筑的基本造型与布局已经形成,以木建筑为主的特色也显现出来。至春秋战国时期,以华美为目的的建筑大量出现,吴王夫差用十余年时间筑姑苏台;晋灵公搜刮民财装饰宫室台榭;秦始皇统一天下之时,在咸阳修造了巨大建筑群阿房宫,仅一个殿堂就“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其整体规模之大,可以想见。
自秦汉以迄隋唐,是中国艺术兼收并蓄、发展壮大的辉煌阶段。秦朝艺术的代表是被称为“世界第八奇迹”的兵马俑,汉朝则以工艺美术见长。这个时期,华夏各族的联系加强,文化艺术相互影响交流,丰富了中国艺术的内容。如汉朝音乐相当发达,汉武帝设立专门的音乐机构——乐府。在乐府中,来自各地的民间音乐与西北、西南少数民族音乐得到了交流与提升。张骞出使西域后,引进了胡笳、短箫、箜篌、琵琶、横笛等乐器。北方少数民族以角、笳、鼓为主的鼓吹乐也传入中原,成为军旅与宴飨的重要乐种,而汉族的编钟、编磬等乐器亦传入少数民族地区。在各族的共同参与下,中国音乐在汉朝呈现出繁荣的气象。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佛教的兴盛,外来艺术与华夏艺术的交融更趋繁密,这首先表现在雕塑与绘画上。新疆赫色尔石窟的壁画、甘肃麦积山石窟与山西云冈石窟的雕塑,都显示出这一时期艺术家高超的技艺,也表现出中外文化合璧的特色。由于儒家正统地位的削弱,士人的主体意识强化,这个时期艺术也表现出异于秦汉的审美追求。绘画中的山水作品,书法中的行草,乐论中的《声无哀乐论》等,都以自然超俗的倾向而有别于两汉的华美入世的艺术品格。
由隋入唐,中国艺术进入了全面繁荣的黄金时代。这特别表现在绘画与音乐方面。唐朝画坛名家辈出,阎立本、吴道子、王维等各有擅长,而中国画的画种也有重大发展:人物画、山水画、动物花鸟画皆有超越前代的成就。唐朝音乐的成就集中表现在大曲的演奏上。大曲是配有歌舞的大型器乐套曲,所用乐器近30种,乐曲内部结构相当复杂,代表作如《霓裳羽衣曲》。此外,琵琶、古琴等乐器演奏也名家辈出,达到了相当高的艺术水平。
唐朝书法、雕塑、建筑、工艺、舞蹈等也都有辉煌的成就。欧阳询、褚遂良、颜真卿、柳公权以及张旭、怀素的墨迹,昭陵的石刻,龙门石窟的大佛,长安的宫殿,誉满中外的唐三彩等等,至今仍保持着艺术的魅力。
自中唐开始,中国文化的走向发生了重大变化。随着整个封建制度由成熟而衰落的步伐,文化建设也由兼收并蓄、发扬蹈厉的进取态势转为雅俗分流、精美圆熟的保守局面。一些艺术门类随市民文化的兴起而发展繁荣起来,如戏曲、曲艺;一些艺术门类由于缺乏创新精神及其他社会原因而衰竭下去,如雕塑、舞蹈;而多数艺术门类则沿袭着传统的方向,在精细、深刻方面有不同程度的发展。
五代以迄宋元,山水画一枝独秀。五代画家荆浩提出了山水画“六要”(气、韵、思、景、笔、墨),强调画面上要表现大自然的内在精神。而后,山水画逐渐成为画坛的主要题材,取代了六朝隋唐人物画的地位。两宋山水画名家辈出,董源、范宽、巨然、米芾、马远、夏圭等,或画关河雄壮,或绘江南烟雨,取材、笔法、韵味各具特色。元朝山水画以“元四家”为代表,即黄公望、王蒙、吴镇、倪瓒。他们在艺术表现上,不求写实,而以个人性灵的抒发为主。五代至宋元花鸟画也有相当大的发展,出现了黄荃、黄居等影响久远的人物。元初赵孟頫则凭借其深厚的文化素养,以及在诗词、书法等多方面的造诣,创作出意蕴丰富的画作,成为宋元“文人画”的代表人物。
表演艺术的勃兴是宋元文艺的头等大事,这与日益繁荣的城市商品经济和不断发展的市民阶层直接相关。这一时期戏曲由宋杂剧、宋南戏发展形成了高度成熟的元杂剧及元、明南戏,出现了关汉卿、王实甫、马致远、白朴、高则诚等伟大剧作家以及珠帘秀等一批表演艺术家,为后世留下了大量杰作。与此同时,说唱艺术也相当繁荣,唱赚、说话、诸宫调等多种形式的演出在城市以及乡镇广泛流行,其中金代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是曲艺史上不可多得的名作。戏曲、曲艺的繁荣也直接影响到音乐。宋元两朝的乐坛除对传统的宫廷音乐有所加工外,主要的趋向是走向民间。
戏曲发展到明清又出现了两次高潮,一次是明朝中叶至清初的昆曲繁荣,一次是清末民初的京戏兴起。前者特别表现于戏曲文学与戏曲理论方面。汤显祖的《牡丹亭》、李玉的《清忠谱》、洪昇的《长生殿》、孔尚任的《桃花扇》都是结构严谨、意蕴深刻、唱白优美的不朽之作;王骥德的《曲律》、李渔的《闲情偶寄》则是很有价值的戏曲理论。后者则表现为表演名家辈出,形成了多流派争妍的局面。说唱艺术在清末民初也有较快发展。
绘画、书法、篆刻在明清都呈流派纷繁之势。绘画方面主要有画院派与非画院派之分,其中又掺杂了地域、师承等多方面的因素,因而又有所谓南宗、北宗之别,浙派、吴派之别,还有“四大高僧”“江左四王”“扬州八怪”“常州画派”等等。山水画虽有名家,总体水平却未超过宋元。花鸟画在向水墨画写意方向发展方面有所创新,徐渭、八大山人、郑板桥等人艺术个性都十分突出。
明清两朝建筑、园林艺术有长足的进步。故宫、天坛堪称建筑史上的杰作。苏州的名园,以及颐和园、圆明园、避暑山庄等,都体现了设计者高明的审美情趣与布置能力。
丰富多彩、源远流长的中国艺术自晚清以来屡遭劫难,但其内在的生命力与中华民族的生机紧密联系而不曾断绝。在新的历史时期里,传统艺术必将与整个中华文化一起面对现代文化的挑战,寻找扬弃传统、跃向新高度的有利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