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五世的帝国
一道壮丽的闪光划过英格兰中古时期黑暗而动乱的故事场景。亨利五世二十六岁时已经是一位国王,和他的父亲相反,他对他的封号倒是很有信心。他在军营与枢密院中消磨了六年时间,在父亲衰退之际,有五六年的时间在处理这个王国的政事。他年轻时纵酒闹饮,被交付重大责任时则突然转成庄重守分。那些浪漫的故事不宜过分强调。“他在年轻时勤于追逐闲散逸乐,沉迷于丝竹管弦,被维纳斯的火炬弄得情不自禁”,很可能是真有其事。但如果他是那样地随着天性而热情奔放,也只不过是消遣而已;因为从童年时期开始,他就常常参与重要的事务。
在这个波涛汹涌的王国里,国王病痛缠身,派系倾轧,加上社会道德方面的许多不安因素,有一段时间全部的人都指望着亨利五世。接下来的几代很少有人怀疑,根据那时候的标准,他的确有国王应该具备的所有条件。有人告诉我们,他的脸形椭圆,鼻子挺直,脸色红润,黑发平顺,双眼炯炯有神,未受到挑衅时柔顺如鸽,但愤怒时有如雄狮;他的身躯修长,然而骨骼匀称,体格强壮而手脚灵活。他的性情温和,有骑士风度,并且公正。在宿仇与争斗使得英格兰疲惫不堪、渴望统一与盛名之际,他登上了王位。他领导国家远离内部的不和而到国外进行征服,有着领导所有西欧国家拥护十字军的梦想。枢密院与议会突然同时倾向于和法兰西作战,更难得一见的是,他们会用含义相反的语句掩饰这件事。贵族们都很清楚,他们说:“国王不会尝试任何未能给上帝增添荣耀的事,只会避开使基督徒流血的事;如果他去打仗,理由必定是恢复他的权利,而不是任性而为。”博福特主教于1414年召开议会时,提到“为真理奋战至死”,并且鼓吹:“在有时间的时候,让我们为所有的人做做好事。”大家都明白这意味着迅速入侵法兰西。
下院也因此大方地供应补给;国王宣布,如果没有得到下院的同意,不得通过任何法律。和解的浪潮横扫全国。国王宣布大赦。他设法安抚过去的旧敌,与苏格兰人谈判释放“性急者”的儿子,并且使后者在诺森伯兰伯国复位。他将理查德二世的遗体(或者被认为是理查德二世的遗体)带回伦敦,以盛大的排场与庄严的仪式重新安葬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在亨利五世出发作战的前夕,一项对付他的阴谋受到了镇压,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平静且全国赞同,只有一小撮人被处极刑。尤其是:他饶恕了他的表弟——年轻的边界伯爵埃德蒙·莫蒂默,后者曾被拥戴为王,与其敌对,让家族内部发生了许多无情的变故。
1407年,奥尔良公爵路易——愚蠢的法兰西国王查理六世朝廷中的重要势力——在勃艮第公爵的唆使下被人谋害,使得法兰西分裂的两党之间的斗争变得更为激烈。已故的英格兰国王正因为这个原因而比较少地感受到外国的威胁,使其统治时期的尾声较为平顺。亨利五世登基时,奥尔良一派的人已经占到优势,展开了红色王旗与勃艮第公爵对抗。亨利五世与较弱的勃艮第人结盟,而身陷困境的勃艮第派人士也准备承认他是法兰西的国王。当亨利五世率领英格兰的军队越过英吉利海峡,继续威廉公爵在历史上寻求报复的英格兰长征时,可以依赖一大部分法兰西人民的支持。
1414年一整年,亨利五世全神贯注于陆战与海战相关事务的准备上。他重新组织舰队,而且放弃像过去那样聚集与武装私人船只的做法,决定仿效阿尔弗雷德,建造给皇家海军使用的许多船只。他拥有至少六艘“艋艟巨舰”,还有大约一千五百艘较小的僚舰。这支远征军经过精心挑选与训练。更常规的战法仍是受到长弓逼迫之苦的步战,远征军用六千名弓箭手——其中半数是骑马的步兵——构成了这支军队的主力,同时还有二千五百名贵族骑士,或者说是为数可观的披甲战士,他们身边各自有二三名随从及助理。
1415年8月11日,大约一万名战士组成的英格兰军队分乘舰队的小船启航,在毫无抵抗之下于塞纳河河口登陆。哈弗勒尔遭到英军包围,并在9月中旬被攻下。亨利五世的勇武堪称一流:
再接再厉冲入这裂口,亲爱的朋友,再冲;
否则我们英格兰的死者会堵住这一座城墙。
在这种情绪之下,亨利五世邀请皇太子单打独斗,但对方婉拒了挑战。围城的消耗加上疾病,对中世纪军营造成无止境的伤亡,使得英格兰远征军受创。10月5日举行的军事会议,劝亨利由海道返国。
亨利国王在哈弗勒尔留下卫戍部队,并遣送数千名伤员回国,同时却决定率领大约一千名骑士与重骑兵,以及四千名弓箭手,横越法兰西海岸作三百英里的行军,直抵加莱要塞,他的船只在那里等候。这个决策的所有安排都显示他想要引诱敌人打上一仗,而这一点他办到了。他行军经过弗康与迪耶普,打算在有潮水的浅滩布兰奇塔克那里渡过索姆河,他的曾祖父曾经越过这里而到达克雷西。不实的情报指出走这条路会遇到抵抗,于是他从阿布维尔经过;但那里的桥已经断了,所以只好经过博沃与科尔比上溯索姆河到上游的亚眠,在贝当古浅滩过河。所有地名,我们这一代都耳熟能详。10月20日他在佩罗讷附近扎营。他已深入法兰西,现在轮到皇太子冷酷而礼貌地建议骑士恶斗战法。为了互相方便,法兰西的传令官来到英格兰军营打探英王陛下想要走哪条路线,亨利的回答是:“我们的路直通加莱。”这句话并没有出人意料,因为亨利别无其他选择。向右运动、越过亨利军队的前哨而插进来的法兰西部队,赶在亨利的前卫部队之前守住康什河。亨利正沿着阿尔贝、弗雷旺与布朗日前进,得知敌人在他前方好整以暇地等他入网,同时军力显然极为惊人。现在必须过关斩将、灭亡或者投降。他的一位军官沃尔特·亨格福德爵士哀叹“他们只是今天在英格兰所有毫无建树的人当中的一万人而已”,国王斥责他,鼓起精神发表演说,莎士比亚在史剧中把它写了下来,使其不朽:
如果我们注定阵亡,我们足以
使国家蒙受损失;而如果注定生还,
人数愈少,分享的荣誉则愈大。
他说:“难道你们不相信,我用这些少数人马就能使法兰西人的傲气消失?”[1]他与“为数极少”的士兵晚上待在梅松塞,完全保持肃静且严守军纪。法兰西军队的总部位于阿金库尔,据说他们通宵豪饮作乐,并且掷骰子决定要抓多少俘虏。
英格兰曾在克雷西以寡敌众获得胜利,在普瓦捷则以多取胜。阿金库尔战役是英格兰曾经打过的陆战方面排名最前的英勇一役。它是一场猛攻。法军人数大约有两万,排成三列阵线,其中一部分人骑马,他们理所当然满怀信心地等待着不到他们人数三分之一的敌人进攻,那些人远离家园,远离海岸行军,不打赢便得死。亨利五世骑着灰色小马,战盔上面还有个满饰珠宝的王冠,穿着有豹子与百合花图案的战袍,摆开了阵势,弓箭手部署成六个楔形,各由一队重骑兵支援。在最后一刻,亨利试图避免这置之死地的一战。传令官来来去去。亨利提议让出哈弗勒尔,交出所有的战俘,交换通往加莱的生路;法兰西皇太子回复说,亨利必须宣誓放弃法兰西的王位。亨利听到这项提议当然不服,决定大胆一战。整个英格兰部队,甚至国王本人,全都下马,将坐骑赶到部队后方去。在10月25日圣克里斯平节十一点钟之后,他下令说:“以万能的上帝与圣乔治之名,在一年的最好时间‘扬旗冲锋’,圣乔治今天一定会帮助你们。”弓箭手为了顺从上帝,都亲吻土地,并且大呼:“杀呀!杀呀!为了圣乔治与美丽的英格兰!”同时进抵集结了大批人马的不到三百码的敌军前方,植好尖桩,拉开弓弦。
法兰西部队因为人员没整顿好而挤成一团。他们密密麻麻地排成三列,以至于他们的弩箭手与大炮都无法有效射击,他们在箭雨笼罩之下冲下山坡,步伐沉重地通过践踏成泥泞的耕地。他们在三十英尺远的距离向前冲,确信可以攻破敌人的阵线。可是长弓再度摧毁了一切。马与步卒都翻落尘埃,披甲之士遍地死伤,法军的增援部队践踏着他们,向前奋战,但是徒劳无功。在这个惊天动地的时刻,英格兰弓箭手挂上他们的弓,手握着剑,向踉踉跄跄的法军骑兵扑去,将对方人马砍得七零八落。然后法军阿朗松公爵带着第二列队伍冲过来,双方发生殊死的徒手相搏,在肉搏中,法兰西皇太子用剑砍倒了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亨利五世冲过去拯救他的弟弟,被一下猛击打倒在地。尽管占有优势,阿朗松还是被杀,法兰西的第二列部队被英格兰骑士与随从的徒手相搏战法打败,像第一列一样退却,其间留下许多没有受伤的兵卒,以及数目更大的受伤战俘。
此时发生了一个可怕的插曲。法兰西部队的第三列仍旧很完整,向着前线进攻,而英格兰部队的阵势已乱。这时,曾经在英格兰部队后方闲荡的法兰西随军人员与农人冲入敌方军营打劫,抢走了亨利五世的王冠、袍服与玉玺。亨利五世认为自己背后遭到了攻击,同时前方有一股军力守住阵脚久未攻下,就下了屠杀战俘的命令,法兰西贵族的精华都被杀死了。这些贵族投降时还存着轻松付赎金便能活命的希望,结果只有一些名声较大的免于一死。这项命令与这个时刻孤注一掷的特性,说明了防御者为何如此凶狠,它事实上并非必要的手段。部队后方的惊恐不久就烟消云散,但是在大杀戮之际,这种惊恐状态还没有告终。法兰西第三列的部队离开了战场,不想重启战端。亨利曾经在破晓时宣布:“因为我的关系,英格兰不会在今天交付赎金。”[2]通往加莱的路已经畅通无阻,但是战果还不只如此:他已经在公开的战役中彻底击溃人数占三倍以上优势的法兰西披甲骑兵,在两小时,或最多三个小时内,他同时践踏了被杀者的尸首与法兰西君主的意志。
在询问过邻近城堡的名称,下令宣布这一役应称为阿金库尔之役后,亨利便前往加莱,虽然食物短缺,但其间并未受到优势的法兰西部队的骚扰。亨利五世在离开英格兰还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就返回了伦敦,而且在所有欧洲人面前粉碎了法兰西的霸权,这种胜利或许会受到挑战,但一定是举世无双的。亨利五世带着战利品与俘虏,在伦敦骑马游街,庆祝凯旋,民众都乐不可支。他自己穿了一身普通服装,拒绝让“损坏的盔与折弯的剑”在仰慕的群众面前现身,“否则他们必定会忘记:荣耀仅归于上帝”。阿金库尔的胜利使亨利五世成了欧洲最有威望的人物。
1416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格斯蒙德巡视伦敦,努力促成亨利与法兰西国王的和约。但是接下来又发生旷日持久且所费不菲的军事攻势与围城,这些战事远非这个岛屿的资源能够负担,因而使英格兰崇尚军事的热情逐渐冷却下来。1417年有一次越过英吉利海峡的大型长征,英格兰在长期的艰困围城之后攻下了卡昂;而法兰西在诺曼底的每个据点在接下来的几年中逐一被征服。勃艮第派引导的,英格兰人在巴黎作了惨绝人寰的屠杀之后,皇太子狂热的支持者于1419年在蒙特罗杀害了勃艮第公爵,而这件事促成了勃艮第与英格兰结盟。奥尔良派控制的法兰西不仅在小型战役中,也在大型战争中被完全击败。1420年5月,凭着《特鲁瓦条约》,查理六世承认亨利五世在自己死后是法兰西王国的继承人,而未死期间则是法兰西的摄政。英格兰国王借法兰西人的会议着手政务,并且保留所有的古代习俗;诺曼底的主权全属于他,在他登上法兰西王座时,诺曼底会与法兰西重新结为一体。亨利五世被赐以“英格兰国王与法兰西继承人”的封号,为了完成并且巩固这些成果,他娶了查理的女儿凯瑟琳,凯瑟琳是一位仪态万千的公主,为亨利生了个儿子,这个儿子后来却给英格兰带来不幸的惨况。
兰克说:“亨利五世站在一个非比寻常的地位。英法这两个伟大的王国,前后都曾宣称要支配世界,这片土地(虽然并未融合为一体)仍将在他与他的继任者之下永远保持统一……勃艮第因为血统上的关系及对共同敌人的仇恨而与他联结在一起。”[3]他诱使那不勒斯的乔安娜王后收养他的兄弟贝德福德的约翰作为继承人;卡斯提尔国王与葡萄牙的继承人都是他的姑姑们所生;他死后不久,最年幼的弟弟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便娶了拥有荷兰、埃诺与其他土地的杰奎琳,也拥有大量土地。“南欧与西欧的家系同在兰开斯特家族会合,他们的领袖因此似乎是全欧的共同首领。”似乎只需要再来一次十字军运动,一个抵抗奥斯曼霸权的崇高神圣目标,就可以在一位英格兰人的率领下将整个西欧统一起来。后来英格兰与法兰西重新恢复斗争,消耗了本来可以用来防护基督教国家、抵抗土耳其威胁的强大部队。
亨利五世在欧洲大陆的作为是这个岛屿的国王曾在欧洲作过的最大胆的尝试。亨利五世并不是一位把阶级利益凌驾于社会与领土界线问题之上的旧式封建君主,而完全以国家为重。他是第一位在前线使用英语送信或传达讯息回国的国王;他的胜利都是靠英格兰部队争取来的;他的政策受到代表英格兰人民利益的议会支持。乡绅阶级与城镇中新兴的中产阶级联合,并与精通习惯法的律师一起努力,早早给英格兰议会赋予了一种法兰西议会与卡斯提尔议会所没有的特性与命运。亨利五世与国家都站在世界的顶峰,他有人类最高的天赋。斯塔布斯[4]说:“再没有哪位统治天下的君主能够赢得当代作家如此一致的赞美。他信教甚笃,生活纯洁、为人温和、度量很大、用心良苦、慈悲为怀、讲求真实、知道廉耻;言语谨慎、深谋远虑、精于判断、表现谦恭、行为慷慨。他是一位杰出的战士、干练的外交家、能组织与领导所有部队的指挥官,又是英格兰海军的重建者,是军事、国际与海事法的创立者。他是一位真正的英格兰人,拥有金雀花王朝历代祖先的所有伟大,而毫无他们的过失。”
亨利五世偶尔也会无情,但编年史家宁可谈他的慷慨宽宏,谈他如何将体贴待人作为终生规范。在国事方面,他并不作闪烁的躲避或意思含糊的回答。“不可能”或“将会完成”是他最有特色的决策语。他比英格兰的任何一位国王更受臣民爱戴,在其统治之下,英格兰的军队实现了许多世纪都未能获取的优势。
光荣常常都是付出重大代价才到手的。亨利五世的宏伟帝国同时也很空洞、很虚假。亨利二世失败后,他的继任者始终未竟全功。当亨利五世恢复英格兰对法兰西的权利时,便展开了中古时期历史上最大的悲剧。阿金库尔是一场耀眼的胜利,但随后而来的劳民伤财而又没有用处的军事攻势远远抵消了军事上与精神上的价值,在这个具有毁灭性的悲惨世纪里,在亨利五世的辉煌里上投下黑色的阴影。
这些日子里,英格兰的辉煌生活有着悲哀的一面。亨利五世团结国人对抗法兰西,却也在对付罗拉德派。罗拉德派不仅被视为异端,而且被当作我们现在称呼的基督教共产主义者。一位著名的战士约翰·奥尔德卡斯尔爵士是他们的领袖,扬言要进行信仰与财产方面的革命。在那个虔诚而又容易受骗的时代,仇恨总是对他们宣泄而出。他们宣称:“在弥撒中举起的圣体其实是个死东西,还比不上蟾蜍或蜘蛛。”这个说法引起的厌恶及不快无法以文字形容,而侵占教会财产的政策主张更激起敌意。这些殉道者对于信仰始终如一,却未能平息民众的愤怒。早在1410年就出现过一个奇怪而恐怖的场景。亨利当时还是威尔士亲王,在现场观看伍斯特郡一位裁缝约翰·巴德比被处决。他提议:如果巴德比放弃原有的信仰,就会得到无条件赦免,然而巴德比拒绝了。于是,柴捆都点着了。巴德比发出使人怜悯的呻吟,让亲王认为他仍旧可能改变信仰而皈依。亲王于是下令将火扑灭,并且再度劝导这位巴德比,如果后者收回之前的话便可以活命,获得自由,得到养老金。但是这位裁缝坚定不移,毫不屈服,请他们尽管用刑。结果,他最后烧成了灰烬。旁观者对于亲王的慈悲天性与裁缝坚定的宗教原则感到同样惊奇。奥尔德卡斯尔于1414年叛乱失败后逃往赫里福德郡的山林,最后被捕。轮到他受刑了。令人恐惧的迷妄与执着成为这个年代的重担。亨利虽然是那个世界的国王,但也是那个世界的奴隶。在他那个时代总可以见到这种堕落情形,他个人的高贵气质与勇武精神尽管永久不灭,却也不免带上了瑕疵。
曾经赐给亨利五世一切梦想的命运女神,并不想冒险使她的创造物长命百岁。在1422年8月底,权势与成功都在巅峰状态的亨利五世在战场上感染疾病(大概是痢疾),由于那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极差,竟就此去世。他接受圣礼,聆听告解的圣歌,在听到“为你建造耶路撒冷的城墙”这些句子时,他开口说:“老天!你知道我以前与现在的目标吗?如果我能够继续活下去,就会重新改建耶路撒冷的城墙。”这是他临终时的想法。他驾崩了,留下未竟之业,再度让国家投入与法兰西之间的致命的王位之争。亨利五世曾是宗教与社会迫害罗拉德派的工具,如果寿终正寝,他的权势可能会服从于他的美德,而出现人类寻求的难得的和谐与容忍,但死神挥舞镰刀裁断了这些远景。万众瞩目的国王死非其时,在人民的哀恸声中进入坟墓。王冠传给了他的儿子,一个九个月的婴儿。
[1]赫斯塔·亨里奇五世,B.威廉姆斯所著的《英语历史社会》。
[2]引自C.L.金斯福德所著的《伦敦编年史》,第119页。
[3]引自《英国史》第一卷,第84页。
[4]威廉·斯塔布斯(1828—1901),英国历史学家,曾任牛津大学历史教授、切斯特主教和牛津主教,著有《英格兰宪政史》等。——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