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永在此

在此,永在此

相机:尼康FM2,镜头:28mm,光圈:f/16,快门速度:1/120秒,ISO: 100

一块黑石头,一片彩云,一条低低的地平线,

屹立、沉寂、绚烂……

无论用哪一个词,你都不能忽视画面里阔大的气势,

它散发着一种与永恒有关的气质,

你会想起那句诗: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一块石头以这样的朴拙的形态伫立在天地间,

对角线方向的大片彩云像一条由远及近的路径,从未知处来又去向未知,

彩云明媚的色彩使石头更显孤傲、沧桑、不屈。

仔细看,它并不是一块天然的奇石,

一条条整齐的砖缝告诉你它并非天成,

是的,它是古长城的遗迹。

岁月虽然磨损了它的外形,但我们仍然能辨认出它当初的模样。

现在,它的形状像一个遥远古代的陶罐,静静伫立,

只不过这个陶罐里装的是千年的朔风沙尘、千年的盛衰荣辱。

在今夕彩云的面前,残垣诉说关于永恒的话题,

连天地和光阴都不能永恒,还有什么能够永恒?

所谓永恒,只是希望延迟任何离开的可能。

你听,

风中有残垣与天地的轻声耳语:

我爱此,我在此,永在此……

影像独白

我喜欢沿着丝绸之路去旅行。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在丝绸之路的沿线有古长城的遗迹,尤其是在甘肃境内特别多。虽然丝绸之路上的古长城,比起北京附近的长城显得低矮,残破得也很厉害,而且多数都是黄土夯筑的,显得不够气派,我却偏偏喜欢这些历经千百年风雨侵蚀、自然风化、人为毁损,正在慢慢消失的古长城。因为我从历史书中,边塞诗等文学作品中,知道长城多数都在丝绸之路上,所以要发思古之幽情,想象古战场金戈铁马的壮丽画卷。

一次,我驱车路经甘肃酒泉,看到公路的旁边,有一座六棱形的烽燧,孤零零地立在路边,我连忙停下车,拿着相机朝着这座烽燧跑去,仔细端详这座孤立在荒漠中,虽然已遭岁月的磨损但仍然矗立在那里的烽燧。

我开始构思如何拍摄它,先在顺光方向拍摄了几张。反映它们形状的照片,又在侧光方向拍了几张表现它形体的照片。我知道,我拍的这些照片,是近于资料的图片,它们很难传达面对古长城时,感觉到的那种在朔风沙尘中守边的情怀。

于是,我再度端详这座烽燧,发现天空中有一片由斜线构成的极富动势的云彩,当我转到逆光方向时,看见烽燧的身影正好衬着这片斜云。

我决定对着天空曝光,使在画面中沿对角线方向伸展的斜云显得异常触目,而呈剪影状的烽燧在斜云的衬映下就显得有些惊心了。斜云烽燧是眼前之物,而触目惊心则是由它们的视觉组合引起的情感反应,这种情感反应的结果,不仅对我,甚至对其他的观者都可能产生连绵不绝的对历史的追问。

天地者, 万物之逆旅,光阴者, 百代之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