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游戏

影子的游戏

就像我们须臾不能离又从来不在意的空气,

影子与我们的生活从不分离但又不被注意。

当它偶尔被记录下来,我们惊讶地发现,

这个被我们忽略了的存在,竟然如此强悍。

画面中的小花是那样的纤细孱弱,

淡淡的粉红也显得血色不足。

树影张狂而凛冽,几乎挡住了所有朝着阳光的出路。

宫墙的红只是使小粉花更加失色,使黑暗更加鲜明。

树的爪形黑影拒绝了暖色的浮想,有一些压抑,有一些神秘。

虽然生活常识告诉我们,它只是一种错觉,只是一种隐喻,

它只是再次证明了我们会被眼睛欺骗。

这只是太理性太格式化的解读,

也许,在压抑和神秘之外,我们读出的还有顽皮。

或者顽皮才是这张照片真正的情趣所在。

关注影子的象形,无论是摄者还是观者,本身就是一种童心未泯。

就像小狗追赶自己的影子、小猫追逐自己的尾巴,

以简单的方式得到充沛的满足,

在与影子、与自己的有始无终的游戏中释放追与逃的激情和兴奋。

游戏的意趣和规则就是生活的意趣和规则,

在生活中,

我们为那个符合规则的貌似近在咫尺的果实勉力向前欣喜若狂,

又为找到规则的空隙并从那个狭小的空隙中逃离而感到无比的快乐。

在简单的影子游戏中,在冷漠的生活规则中,

同样都透露着古老的狂欢的酒神精神,

或者是貌似无忧或者是看上去倔强或者是显得无奈,

但在寻求情绪的纯粹释放上,

生活和游戏的意趣并无不同。

我们就是这样难以自拔地身体力行地制定和遵守各种规则,

又心驰神往地意乱情迷地醉心于错爱错觉——

一场影子的游戏。

影像独白

我拍故宫很少与思想挂钩,多从审美的直觉出发。当那座伟大的宫殿给我带来审美的愉悦时,我会毫不迟疑地按下快门,几乎来不及思考什么。

一次我有机会进到故宫未开放的区域,看到一处宫墙上落下巨大的树影,刹那间红墙、灰砖、树影、二月兰一起撞入我的眼帘,根本来不及思索。

这种形与色、光与影魔术般的和谐统一,立刻使我的视觉为之振奋,正如德国画家诺尔德所言:“一个在火热和色彩中的空泛的表象对我足够了。”不必再思考,面前的光影之美,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让我按下快门。

“一个在火热和色彩中的空泛的表象对我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