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歌唱中翔舞
千百年来，怒江子民一直生存于险恶的环境中，但他们没有哀怨，自始至终都在用歌声滋润生活，用旋律装饰岁月，从而使生命变得欢乐而美丽。他们的一生，是歌唱的一生，唱天地、唱祖先、唱生命、唱劳动、唱生活；祭祀时唱、婚庆时唱、打猎时唱、播种时唱、收割时唱；火塘边唱、集会上唱、山林里唱、地头边唱……歌声表达了他们的喜怒哀乐，表达了他们对天地人神的理解和敬畏。
怒江地区各民族的民歌浩如烟海，从内容上看主要有这样几类：古歌，祭祀神灵或祖先时唱的歌，为先辈所传，篇幅有长有短；生活劳动歌，这类歌有古代传承下来的，也有即兴创作的，以唱生活、唱劳动为主题，篇幅一般都比较短。还有爱情婚庆歌、喻事明理歌等。
彝族歌舞（王寿林 摄）
纳西歌舞
古歌多以先民迁徙、民族繁衍、民族英雄、传说故事为内容，篇幅都很长，往往要唱几天几夜，如普米族的《洪水滔天》、怒族的《创世纪》、傈僳族的《牧羊歌》、独龙族的《创世纪》等，仅傈僳族已被整理出来的长篇古歌就有30多部。古歌篇幅长，只有歌手和一些老年人才能演唱。怒族人每到农闲时就喜欢唱他们的《创世纪》，大家围坐在火塘边，由一男性老者（歌手）领唱，众人以衬词附和，旋律低沉浑厚。《创世纪》涉及的内容很多，其中有关于生与死的解释，听了令人浮想联翩，如：“会唱歌的阿哥，会说话的阿哥，我生来就怕衰老，我生来就怕死亡！是谁创的兴老的世道，是谁创的兴死的世道，我要问问创世主，我要问问造物神……一代死了一代生，一辈老了一辈青，这就是死的道理，这就是生的世理。”
祭祀神灵、祭祀祖先和超度亡灵时所唱的歌，也都是先辈传承下来的，也属于古歌，但篇幅一般都短得多。傈僳族、怒族都是崇拜祖先、崇拜自然的民族，都有新年初三祭自然神的传统。傈僳人祭祀的是自然万物的最高神“米斯尼”，祭祀时全寨贡奉祭品，祭师要唱颂祭词：“哦！米斯尼！你是最高等的神仙，你是最伟大的神灵，今天我们来祭祀你，今天我们来供奉你，请你保佑作物成活，请你保佑庄稼丰收……”怒族、傈僳族、独龙族在狩猎前和狩猎后也都要举行祭祀，面对大山和森林吟唱他们对自然的敬畏之情，表达对神灵的感恩之意。如怒族人在狩猎前就要唱这样的祭歌：“我们崇敬的山神，你是高山的主管，你是森林的灵魂，我们来拜见你，迎接你，把最好的酒食献给你，把美丽的饰物献给你，让我们见到健壮的羚牛吧，让我们与奔跑的岩羊相遇吧，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护佑，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恩赐……”
摩梭女子歌舞
彝族弹唱
纳西族的广场歌舞盛会（王寿林 摄）
德格麦宿锅庄舞（多吉彭措 摄）
怒江地区各民族歌唱生活、歌唱劳动的民歌数量最多，内容涉及面很广。这类民歌有的是前辈所传，有的是生活劳动中的即兴创作。怒族歌颂新年的歌就是前辈所传，歌中唱道：“一年啊，有十二个月，一月啊，有三十天，最丰盛的酒席应摆在今天，今天吃的预兆着全年，最新的衣装应穿在今天，今天穿的牵系着全年……”一些朴素、易懂的劳动歌和生活歌，则是在生活劳动过程中随意编唱的，如独龙族的劳动歌：“我们干活要勤快，砍树烧山把地开，大火烧过的土地，庄稼才能长得快……大家劳动归来后，一起喝酒，一起唱歌又跳舞。”怒江地区的普米族人也喜欢随时用歌来表达他们要说的话。当你第一次走进他们家里而感到拘束时，主人就会随手操起三弦，边弹边唱：“远道而来的朋友啊，请你不要这么拘束，这山清水秀的普米山寨，就像你自己的家一样温暖，让我们像亲兄弟一般团结，请你接受普米人的坦率……”
歌唱爱情和婚庆也是怒江民歌的重要内容。在怒江地区，各民族青年男女都喜欢用歌来向对方表达问候和情意，传递爱的信息。怒族人的“吉佳姆节”是个情歌大放送的节日。吉佳姆节在中秋节以后，正是粮食丰收、猪肥牛壮的农闲季节，届时村村寨寨杀猪饮酒，连续15天通宵达旦地唱歌跳舞，似乎有释放不尽的激情和表达不完的欢乐。多数情歌都是单独成首，任何人都可以自娱自乐地随时唱，有的则需要双方对唱。有时候对唱的双方并没有情爱关系，而是代表他人在唱。如傈僳族男青年求婚时，就可请媒人到女方家去替唱，通常女方家见了媒人就要唱类似这样的歌：“姑娘生来一枝花，蜜蜂不来花不开，山鸡不叫花不谢，鸥鸪不扒不发芽，阿哥有心采花朵，采花又要怕刺戳。”这时媒人就要回答：“阿妹好像粉刺花，红花绿叶正年华，花香扑鼻惹人爱，惹得喜鹊叫喳喳；阿哥好比翠羽雀，歇在花上就成家。”这样的对唱要进行很长时间，媒人唱得好不好，答得妙不妙，将直接影响到说媒是否顺利。情歌对唱也可由多人参加，傈僳族多人对唱时采用无伴奏多声部合唱，旋律跌宕，气势恢宏。婚庆时节自然是人们展示歌喉的最好时机。傈僳族人在婚庆时，男方和女方的送亲队伍要进行烦琐的对唱。新郎家会唱这样的歌：“酒和肉都已摆好，请来吃啊请来喝，吃不完的是肉，喝不完的是酒。”新娘家就会答唱：“我们像燕子般飞来，把你家酒喝光，我们像聂门尼鸟般飞来，把你家肉吃完。”
怒江民歌不仅可以叙事、可以表达情感，还可以用来喻事说理，老年人对青年人进行教育，也往往用歌把人生哲理唱出来，甚至村寨里发生矛盾纠纷，德高望重的调解人去了，也要用歌为双方讲道理、辨是非。所以说唱歌对怒江各族子民来说，已不仅仅是艺术，也是一种语言；不仅仅是一种情感表达工具，也是生命的组成部分。歌唱使他们的生活在平淡无奇中有了诗意。
唱歌对怒江各族子民来说，已不仅仅是艺术，也是一种语言；不仅仅是一种情感表达工具，也是生命的组成部分。歌唱使他们的生活在平淡无奇中有了诗意。
摩梭人的歌唱
琴不离身的傈僳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