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序言

口述史是通过收集和使用口头史料来研究历史的一种方法。作为一种研究方法,口述史被广泛运用到政治、经济、军事、历史、艺术等领域。来自湘潭农村的齐白石,以“胆敢独造”的精神大胆革新,探索艺术新世界,为后世留下了大量书画珍品和诗文手稿,同时他还是中国早期口述史的参与者。齐白石口述、张次溪笔录的《白石老人自传》是研究民国绘画史的重要史料。白石老人按照时间顺序讲述了自己的一生,无论是事件发生的过程,还是人物内心的细微变化,都有交代,生动有趣,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他的这种叙述采用的是追忆手法,并非事发当时的现场记录,而且都是单一叙述,即整个过程中,只有齐白石的讲述,其他人都处于沉默。齐白石与陈师曾的第一次见面就属于这种情况。[1]

关于此事,在齐白石口述、张次溪笔录的《白石老人自传》中有如下追忆:“我在琉璃厂南纸铺,挂了卖画刻印的润格,陈师曾见着我刻的印章,特到法源寺来访我,晤谈之下,即成莫逆。师曾名衡恪,江西义宁人,现任教育部编审员。他祖父宝箴,号右铭,做过我们湖南抚台,官声很好。他父亲三立,号伯严,又号散原,是当代的大诗人。师曾能画大写意花卉,笔致矫健,气魄雄伟,在京里很负盛名。我在行箧中,取出借山图卷,请他鉴定。他说我的画格是高的,但还有不到精湛的地方。题了一首诗给我,说:‘曩于刊印知齐君,今复见画如篆文。束纸丛蚕写行脚,脚底山川生乱云。齐君印工而画拙,皆有妙处难区分。但恐世人不识画,能似不能非所闻。正如论书喜姿媚,无怪退之讥右军。画吾自画自合古,何必低首求同群。’他是劝我自创风格,不必求媚世俗,这话正合我意。我常到他家去,他的画室取名槐堂,我在他那里,和他谈画论世,我们所见相同,交谊就愈来愈深。我出京城时,作了一首诗:‘槐堂六月爽如秋,四壁嘉陵可卧游。尘世几能逢此地,出京焉得不回头。’我此次到京,得交陈师曾做朋友,也是我一生可纪念的事。”[2]

整个事件被白石老人描述为:陈师曾在琉璃厂看到齐白石的篆刻作品,赞不绝口,主动前往法源寺拜访,两人遂成莫逆之交。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这个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美好故事广为流传,从未被怀疑。

梳理齐白石第二次北京之行的暂住地址,对比同时期齐白石创作的绘画、篆刻作品,发现此事远非白石老人讲述得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