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责任、创新——南中医人的气质
我在南京中医药大学已经学习工作了36年,熟悉很多人,知道很多事,我能感到弥漫在南京中医药大学校园里的一股气。这股气,就是校园精神。南中医的校园精神的准确表述有难度,但我可以说我的感觉。凭我的感觉,南中医人的精神世界有以下三点动人之处:
第一,认真和执着。这是一种治学态度,严谨,求实,较真,一丝不苟,甚至把这种对中医事业的爱融入自己的生命。陈亦人教授一生研究《伤寒论》,晚年他大脑萎缩,住在省人民医院,已经不认识人。我去看他,他只是拉着我的手,喃喃自语,说的还是“伤、寒、论”。其他都忘了,唯独《伤寒论》忘不了!这就是南中医的陈亦人教授,著名的《伤寒论》学者。南中医人擅长编写工具书,著名的大型辞书《中药大辞典》《中华本草》《中医方剂大辞典》都出自南中医人之手。这种书最难编,资料收集,分类整理,文献考证,不能有一点马虎,花费的人力、物力巨大。你们可以去看看文献所的资料库,那一张张发黄的卡片,那一个个字迹工整的书稿,可以想见当年参与此项工作的南中医人是何种工作状态,是何等的认真和执着!
第二,责任和担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中国知识分子的这种社会责任感,这种价值观,同样体现在南中医人的行为中。承淡安先生最有代表性。先生生活的那个年代,内忧外患,饥馑连年,贫病交迫者比比皆是,而针灸治病,简便验廉,是当时中国平民医疗的最佳选择。先生怀着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将针灸推广作为自己一生奋斗的事业。抗日战争期间,先生创办中国针灸医学专门学校,在颠沛流离的艰苦岁月里,仍然坚持针灸教学,先后培养学员3000多人,分校遍及南方各省、香港和东南亚地区。承淡安先生后来成为我校前身江苏省中医学校的第一任校长,而且是新中国第一批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承淡安先生是一位了不起的忧国忧民的医学家!他是我心中的伟人。
许济群教授,曾主编五版教材《方剂学》2003年5月初,非典肆虐,南京也出现非典疑似患者数人,形势十分紧张。8日,北京中医召开座谈会,吴仪副总理呼吁中医上抗击非典的第一线。许老听到消息,9日清晨就给我来电话,问我此事情知道否?我告诉他昨晚的新闻联播就播放了。老人很兴奋,他说,现在是中医出来的时候了,并极力鼓励我争取上抗非典的第一线,说:“我拼老命也支持你!”老人瘦弱的身躯中原来还充满者一腔沸腾的热血!许老的这句话,至今余音不绝!
第三,激情与创新。搞中医不是玩家家,困难多,挑战多,需要智慧和勇气,需要极强的求知欲和探索欲,需要有创新开拓精神。20世纪的50年代,是现代高等中医教育的发足期和草创期,办学条件极其艰苦,没有经验,没有教材,但是,一批来自省内的中青年中医聚集在金陵古城,怀着建设新中国的热情,师生团结,兵教兵,官教兵,从无到有,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编写出来《中医学概论》,这本书成为现代中医学的奠基之作。南京中医药大学的这段历史,成为现代中医教育史上辉煌的一页。
叶橘泉先生,是江苏省中医院的第一任院长,也是江苏省中医学校的副校长,他与承淡安先生都是中国科学院的最早的学部委员。他在20世纪30年代就倡导中医的科学研究,特别是临床研究;他重视经方的应用及研究,也重视民间验方的收集整理。同时,他也密切注视着日本等国的汉方医药研究动向和方法,并及时地将其引入中国。“文革”期间,他被扣上了“里通外国”“反动学术权威”和“走资派”三顶帽子被批斗,住牛棚,干杂活。身处逆境,但他始终没有放弃为之奋斗的事业,25万字的《食物中药与便方》就是在“五七干校”劳动改造的时候写成的。
周仲瑛先生是我国中医界的一员骁将。20世纪70年代末,江苏的流行性出血热十分猖獗,死亡率居高不下,省政府指示中医介入。先生临危受命,率领科研小组下疫区,根据经方桃核承气汤以及后世验方清瘟败毒饮等研制了数种中药制剂,很快解决了急性肾功能衰竭期、休克期等难题,病死率仅是1.11%,远远低于其他疗法,大长我中医志气。20世纪80年代,先生力主中医急症学,在全国率先组建了中医急难症研究室,创建了中医内科急症学科。没有临床的功力,谁敢碰急症这个硬骨头?横刀立马,唯我周老院长!
认真与执着、责任与担当、激情与创新,成为南中医人的优良气质,也是让我作为一位南中医人感到骄傲和自豪的理由。当今,我也以此为前进的标杆,砥砺鞭策的动力,并努力加以践行。我坚信,在座的各位南中医的新人,以后一定能传承这股南中医人的精气神,为中国特色的医疗保健事业的发展,为弘扬民族精神和中华传统文化,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做出南中医人更大的贡献!
谢谢大家的静听!祝各位研究生学业有成!
2014年摄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