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2025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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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长,当时民族危机四伏,尤其“九一八”之后,日军步步进逼,山海关外已沦于敌手,关内也是风声鹤唳,燕巢幕上,随时有倾覆的危险。南翔古猗园竹枝山上,邑人筹建一亭,缺其东北一角,取名缺角亭,想将来收复东北失地,再补上一只角。但在当时,瞻望前途,一团漆黑,是否能补上,大家都说不出。虽然我有时也义愤填膺,吟诗泄愤,但毕竟书生无补。
1932年1月28日,日军侵犯上海,滥施轰炸,惨绝人寰,引起十九路军的英勇抵抗。炮火连天,震耳欲聋,我在南翔,首当其冲。当时只有仰息于上海租界,我随父亲母亲迁到上海。由南郊进入租界时已近黄昏,天气转凉,我肺素弱,感冒风寒。到了上海,咳嗽大作,历时一月有余,一直不愈,无法平卧,辗转床褥,困顿之极,这样就种下了我气喘病的根。痼疾在身,至今五六十年纠缠不愈,这也是日寇对我的摧残,要记在日寇的账上。后来战事中止,回到家乡,一片焦土。我家老屋虽幸尚存,但门窗全无,只剩空壳。收拾劫余,重置炉灶,父亲米店也已关闭,时常听到他的叹气声。王同愈老先生一去上海,也不回来。在南翔无可谈诗论画切磋之人,时局至此,亦无此心情。我独往独来,虽在市廛,而荒江寂寞,有置身沙漠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