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2025年09月26日
三十一
回想我初从冯超然先生学画,第一次他拿出他所临的戴醇士水墨山水卷叫我临。在30年代,人们对戴醇士的评价极高,其卖价竟与四王同值。四王画价也不在普通宋元画之下。我在这种风气影响下,也从四王入手。宋元画不易见到,四王画终究多些,容易看到。所谓“正统画派”就是从四王而上溯宋元。平心而论,四王还是有它存在之价值,有许多宋元遗法,赖四王而流传下来,如果食古不化,那么及其末流陈陈相因成为委靡僵化,这是不善学的缘故。所以学四王必须化,化为自己的面目,我就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也有人说我学石涛,我对石涛在四王笔墨占据整个画坛之时能独出新意是有好感的。但我从未临过石涛画。石涛学元人而加以放,我也学元人,师法相同,学而能放也相同,所以我戏言和石涛是师弟兄,而不是师弟子。我对前代大家,一向不是无条件崇拜,我认为即使是大家,一定有所长,也一定有所不足,即如石涛,一种生拙烂漫的笔墨,新奇取巧的小构图,有过人处。但其大幅,经营位置每多牵强窘迫处,未到流行自如、左右逢源的境界,所以他说的“搜尽奇峰打草稿”,未免大言欺人。而他的率易之作,病笔太多,学得不好,会受到传染。我认为自己要有定力,不为他名高所慑服,要心中有数,何者宜学,何者宜改,何者宜化,以我为主,目标既定,勇猛直前,罔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