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2025年09月26日
五十七
从香港回后,于7月去黄山。燕因、姚耕云、亨儿、亶儿同行。我以前两次上黄山:第一次在1934年,歙县到黄山之间,公路未通,山中一片残破,毫无建设;第二次在1964年,只到玉屏楼,一宿即循原路下山,未及到西海、北海,一觇新建之北海宾馆,引以为憾。近年因肺气肿痼疾,一动即喘,艰于登陟,山灵见拒,常谓此生已矣。最近得知黄山在特殊情况下,允许雇轿上山。遂有重登三上之愿。
我由杭州出发,循杭徽公路经歙县直抵黄山山下。再换车至云谷寺,由此上山,尽是石级,行十五里至北海宾馆。燕因等步行,我因体弱气喘,乃雇轿上山。这是特殊情况,一路上行人注目,加之抬轿人气喘如牛,汗流浃背,我虽是年老体弱,但总觉不是滋味。因之下山,我坚决不坐轿。下山不比上山,可以坚持,在山上住上十天之后,由亶儿搀扶,徒步走下。到达云谷寺,两脚酸痛,不能举步,勉强到达,极为狼狈。
一个山水画家,必须深入名山大川,观察大自然之精神面貌,扩展视野,增强感受,提高意境,丰富技巧。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两者不可缺一。我少壮之时,在当时国画界中,算比较多跑的人。解放不久,即遭政治挫折,二十多年沉沦,及至平反恢复,年已古稀,即欲登陟,腰脚不济,望岩兴叹,徒唤奈何。我此次上黄山,即欲补上游北海、西海一课。因第一次虽至狮子林,北海宾馆尚未建造。西海排云亭等处以无向导,漏而未去,故亟欲一往。在北海宾馆住十天,大半在阴霾云雾之中,偶露峰尖,亦迷濛才辨,极少几天,可见天日;然在霪雨之后,群山如沐,云海展现,蔚为壮观,为前二上所未见。又颓阳西倾,晚霞明灭,绚丽如画,而且每日异样,绝无相同,叹为观止。此次上黄山,主要以补前之未到北海、西海之缺憾。故未再往玉屏楼,仍由后山下至云谷寺,路经百丈岩瀑布,亦前所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