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黑色的疯狂
中国的礼仪规则有300条,还有3000条好的行为准则。你和一个中国人下棋,会听到他这样藐视地说自己的棋子:“请允许我移动我这颗微不足道的城堡!请允许我用我这颗微不足道的城堡吃掉您光荣的城堡!”中国女人在说自己丈夫时,从来不对你说:“我的丈夫”,永远用别的词代替。会说“我的主人”。“我的先生”。或者,如果他是理发师,说“我的理发馆”。如果是卖菜的,会说“我的菜铺”。
礼仪要求,家里来客时,你要为客人奉上鼻烟。中国人尽管知道,他的鼻烟瓶已经空了,但是,为了遵守规则,还是打开鼻烟瓶,向你献鼻烟。而你,出于礼貌,做出取鼻烟的样子,用手捏着没有的鼻烟,送到鼻子前,而且,还要打喷嚏!……礼仪,崇拜形式,他们相信,物质奉献没有价值,有价值的是心理意愿的奉献。把概念握在手中,轻微、纤细接触,脑和手的默契合作……
在中国呼吸的空气越多,我越感到,我周围的神秘越来越浓;我觉得中国人后面的组织越来越黑暗和越来越复杂。那黑黑的、猴子样的狡狯眼睛看你的时候,你知道他要说什么?当中国人在你面前深深鞠躬和顺从地听从你的吩咐时,你会毛骨悚然,因为你会感到,这种沉默非常可怕,充满野蛮的、无声的翅膀。我观察给我服务的堂倌,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灵活的手,这样周到的服务。我想:“如果有这样一个用人,你会多幸福啊!”可是,当我抬起头看他并对他微笑时,我吓坏了:因为我看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像一把匕首。
中国人安详,有忍耐力,乐于助人。他把所有的谩骂、侮辱和痛苦收集起来,储存在心里。不说、不做任何可能出卖他心灵的小动作。你看到他会说:“他什么也不懂。”但是,他把一切看到眼里,听进耳里,写在记忆里。他会记下你欠的账,总有一天,你会偿还的。
记得在上海,我乘人力车前往码头。下车后,苦力张开两手,我开始数沉重的铜钱,并观看他什么时候示意钱够了。我把铜钱给了他一把,又把他的口袋装满,但是,他还是张着手,还要。一个英国人在我们旁边站住,看着我们。我又开始往苦力手里放钱。突然,那个英国人跳过来,往苦力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愤怒地对他大吼什么。苦力后退,抱着疼痛的肚子,一言不发。有三十来个中国人围在周围观看。“您给他太多了!不应该惯坏他们!”英国人对我说。我笑了:“没关系,他是个穷人。”“有关系!”英国人冷言抗议,“有关系!别忘记,您是在中国!”“您为什么不提醒我说钱够了,而去踢他?”“他会大叫和威胁你。一脚就吓住他了,就应该这样!”
就应该这样!一边是5亿中国人,另一边是一个英国人。但是,这要持续到何时?我看着周围的中国人,没人说,没人动。他们的面孔毫无表情,仿佛是面具。中国人在收集,在收集和储存脚踢、谩骂、嘲笑。总一天,他的心会冲出来。那时,那些船和白人能来得及逃跑和得救吗?
就这样,中国人在日常生活中收集愤怒,吞掉舌头。但是,突然,他的双眼发暗,开始发疯。这是气,黑色的疯狂。儿童,大人,你会看到他们突然倒地,口吐白沫。女人们经常晕倒在地,麻木不仁,或者拿起一把刀,一块石头或者一锅开水,去杀她们的丈夫或者婆婆。有时候,她们被这种歇斯底里的发作控制,不能吃喝,只好饿死。这种黑色的疯狂,气,会控制整个人群。那时,就要爆发可怕的屠杀,白人老板就危险了……
1920年5月20日,气突然在中国人身上爆发。红色大字写满北京的墙壁:“杀死白蛮!把白蛮扔到海里!中国是中国人的!”黄色人群中散发火一样的传单:“基督教骂我们的神,蔑视菩萨,使天地震怒,所以天不下雨。八百万战斗的灵魂下界来,要把外国人从祖国清除出去。你们要记住,如果不杀死所有的白人,天不会下雨的!”
愤怒的人们拿起枪、剑、竹竿、棍棒和能找到的一切,冲向大使馆区。所有目睹那个场面的人都承认,他们勇往直前,视死如归。他们头缠红色头巾,上面写有大字:福,意思是幸福。他们力大无比,爬上高树,从高处跃下,吐白沫的双唇发出一些难以理解的咒语。一个狂热到极点的人,杀死自己的女儿,把她分解成小块,扔给其他人。他们的意志是那样坚强,子弹射穿他们的腹部,仍然高举旗帜向前奔跑……
在中国逗留期间,无论我经过城市和乡村,穿过大江和小河,我都惊恐地看到这些黄色蚂蚁群。现在,他们盘腿坐在那里,半眯缝眼,用烟枪吸食鸦片,低头,耕耘土地,用人力车拉白人。但是,总一天,这些干草会点燃,那时,整个世界就会卷入火海。这气,不仅会激发苦力,还会激发5亿中国人,而且,那时,如果不再使用棍棒和刀剑,而是使用坦克和飞机,指挥他们的是训练有素的将军,世界的命运将会改变。
难道日本人将是未来“黑色疯狂”的坦克、飞机和将军首先要应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