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责任

第三责任

大脑安逸、舒适。它想用伟大的工程充满自己的监狱——脑壳。在墙上刻下英雄的格言,在它的锁链上画出自由的翅膀。

心不安逸。它受到来自监狱外的手的击打,空气中传来疑惑的呼喊;而心,充满希望,作为回应,要挣脱锁链;就在闪电一瞬间,它感到锁链化作了翅膀。

但是,心很快又落下来,充满血,再次失掉希望,伟大的恐惧又占据了它。

好时刻,把大脑和心抛在你身后,向前进,迈出你的第三步。

摆脱开大脑简单的舒适吧,它安排秩序并希望驾驭现象。摆脱内心的恐惧吧,它寻求和期望找到本质。

战胜最后的,也是最大的诱惑——希望。这是第三责任。

我们战斗,因为我们喜欢这样,我们歌唱,哪怕没有一只耳朵来听我们,我们工作,尽管没有老板在傍晚时分为我们付报酬。我们不为他人工作。我们就是老板;这个地球的葡萄园是我们自己的,我们的肉,我们的血。

我们耕耘它,为它修枝,摘下葡萄,踏出汁,我们饮葡萄酒,我们歌唱和哭泣,憧憬和思想在我们脑中盘升。

管理员在什么季节呼唤你到葡萄园去工作?耕耘时?成熟时?踏汁时?全部只是一个。

我耕耘,为整个葡萄的生产过程而高兴,我在流汗和辛劳中歌唱,陶醉在未来的葡萄酒中。

我端起斟满葡萄酒的杯子,就又看到了我的祖父和曾祖父的汗水。劳动的汗水作为第一源泉流进高高的醉酒脑壳里。

我是一个口袋,充满肉和骨头、血、汗水和眼泪、欲望和憧憬。

一瞬间我在空气中滚动,我呼吸,我心跳,我的思维闪光,但是突然,大地开裂,我就消失。

在我短暂的脊椎骨里两股永恒的流上下滚动。在我的内脏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拥抱。他们相爱和相恨,争斗着。

男人难过地呼喊:“我是梭子,要穿破纺织机,冲到这架需要的纺织机外面去。

“我要超越法律,我要击碎躯体,我要战胜死亡。我是种子。”

而另一个尖声尖气的女人的声音回答,安详而确信无疑:“我盘腿坐在土地上,放任我的根深深扎在记忆里;我不动地接受种子并培育它。我充满奶水和需要。

“我还渴望回去,回到动物那里,甚至降得更低,到树里,到根里和土里,以便我不动摇。

“我控制和奴役呼吸,不允许它飞出去;我仇恨升起的火焰。我是子宫!”

我倾听他们的两种声音;这两种声音都是我的,我为它们高兴,也不否定任何一种声音。我的心是五个感官的一个舞蹈。我的心是否定五个感官的一个反舞蹈。

当我不安地,顶着强大的力量逆流而上时,无数的力量,可见的和不可见的,欢喜跳跃,跟随着我。

当我返回土地时,无数的力量,可见的和不可见的,倾听着并安静下来。

我的心在流。我不寻觅世界的开始和结束。我遵循着它可怕的节奏行进。

每时每刻都向一切告别吧。你把目光慢慢地被动着,看着一切,并说:永远再也不存在了!

你周围的一切在发怒:“你看到的全部躯体都将腐烂。没救!

你看吧:他们生活,工作,爱,期望。再看吧:什么都不存在!

人类一代一代从地下来到人间,又沉陷到地下去。

人的美德和努力集结,增加,升到天上。

我们去向哪里?你不要问!你上升,你下降。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只有现在的瞬间,充满痛苦,充满甜蜜,我就享受这全部。

生命是美好的,死亡也是美好的。地球圆圆的,稳定的,在我博学的手掌里像女人的一个乳房。

我把自己交给一切。我爱,我痛苦,我斗争。世界给我的印象是宽于大脑,我的心是一个神秘的黑暗世界,有着无边威力。

如果你,灵魂,能从山一样的波浪上站起,就用你的眼环视一下全部的大海。牢牢稳住刹车吧,不要动摇。但是,马上你就跌入到大海、继续斗争吧。

我们的躯体就是一艘船,航行在深蓝色的水上。我们的目的地是什么?是沉没!

因为大西洋是瀑布,新的地球只存在在人的心里,而且,突然,你和世界的整艘大船旋转在山上,将沉没在死亡的瀑布里。

你的责任是,不怀任何希望,勇敢地,将船开向深渊。你还要说:什么都不存在!

什么都不存在!没有生命,没有死亡。我看到的物质和大脑如同两个不存在的可疑的幻影在追逐,在靠近,在生育和消亡。我就说:“这正是我需要的!”

现在我知道;我无所求,我无所惧,我从大脑和心解脱出来,我升得更高,我是自由的。这正是我需要的。其他什么都不需要。我一直在寻求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