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

地球

不仅你在呐喊,不仅你的种族在你驯服的胸膛里呐喊;不仅人类的白种人、黄种人和黑种人在你心里呐喊,整个地球,连同它的水,它的树木,它的动物,它的人和神,都在你心里呐喊。

地球在你的思维中升起,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身躯。

它毛骨悚然。自己是一个动物,吃,生,活动,有记忆。它饥饿,吃自己的孩子——植物、动物、人类、思想——在它黑暗的口里咀嚼、穿过身躯、最后排泄在土里。

它有记忆,扩展胸怀。在我的心里记忆打开,扩展,控制时空。

这不是那个在血中跳动的心。是整个地球。它在心的背后旋转,又看到了可怕的向混沌的转向。

我记得一次炙热物质喷发造成的无边无际的荒漠。我在燃烧!我穿越无序、无组织的时空。孤独一人,绝望地在荒漠呐喊。

慢慢地,火焰平静下来,物质的母体变凉,岩石诞生,断裂。一个小小的绿叶在空气中摇摇晃晃升上来。扎根土里,稳定住,抬起头,张开手,抓住空气、水和光,抚摸宇宙。

抚摸宇宙,想把它像一条线那样穿过自己的身躯,把它变成花、果实和种子。让它永恒。

大海毛骨悚然,分成两半,从它泥土的深处升起一条唠叨不休、骚动不安和盲目的小虫。

克服重力,死亡之板升起,充满爱和饥饿的树木和动物发展成大军。

我用充满泥土的大脑看地球,毛骨悚然,再一次体会到危险。我可能淹没和消失在吮吸地球的泥土的根里。我可能在这粗造的体内受煎熬,或者在最古老的远祖黑暗熔岩中永世挣扎。

但是,我得救了。我穿过厚皮的植物,穿过鱼类、鸟类、野兽、猿猴。我成了人。

我成了人,现在奋斗,再成人!

“容不下我!容不下我!我要出去!”这呐喊整世纪地在世界体内骚动、播种。从一个身躯跳到另一个身躯,从一代到另一代,从一个种类到另一个种类。越来越肉体化,越来越强大。所有的父母都在呐喊:“我想生下高于我的儿子!”

在这可怕的时刻,这呐喊穿透我们的身躯,我们感觉到,一股前人类的残忍力量,推动我们。我们身后,是一条咆啸的洪流,洪流充满血、泪和欢乐、激奋及死亡的呻吟。

一股爱之风在地球上吹拂,一种眩晕控制所有的生物,它们在大海里,在岩洞中,在空中,在土里,从一个躯体到另一个躯体传输着一个伟大的、尚不能被理解的预告。

现在,只有我们,当我们回头观看走过的路时,才开始模模糊糊猜到,为什么所有的动物,它们后面所有的植物,后面的所有无组织的陷阱会奋斗、诞生和死亡。

我们同情、感谢和尊重老战友。正是他们工作、爱和牺牲,为我们开辟了前进的道路。

同样,我们也是怀着憧憬、疯狂和不安,为了另一个外人行动,我们每一步都迈向勇敢的实践。

我们全部的斗争将有一个比我们崇高的目的地,在那里我们的辛劳、愚蠢和罪恶将被利用和被神圣化。

这是一条路!一口气在吹,掀起巨浪,诞生物质,穿越动物,创造人,然后又附在人身上,仿佛是一只猎鹰,不停地盘旋。

轮到我们了!物质在我们体内工作,加工,把物质变成精神,从我们大脑飞出,骑在精子上,争斗,踹我们的身躯,要挣脱开去。

这全部生命仿佛是一位不可见的新郎的可见的永恒的追求,他从躯体到躯体追求永恒——不可驾驭的新娘。

而我们全体,植物,动物,人,构成送亲的队伍,颤抖着冲向神秘的新房。而且,都怀着恐惧高举新婚神圣的象征——有的是男性生殖器,有的是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