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清晨吉姆梅尔刚刚来上班,走进突厥斯坦土壤改良管理局,为土地要变干涸一事,他就粘着在公共电话机旁,已经不让别人说电话了。谁能知道多少,他就打听到多少!他拨完一圈十个号码,重新再拨一圈,再拨。当话务员心不在焉地回答“占线”时,他的不耐烦程度达到极限,难道她们的血不再燃烧啦!
他打听到杜马被解散,还没有按遣散而走开。对,这一项已经构成革命的步骤!而利捷因区,却是营房和军事机构的中心,政府的堡垒,是第一个革命区?
几代人为之工作的那个决定性时刻难道还没到来吗?
所有的工作人员放下工作之后,在局长办公室里(局长外出了)围着吉姆梅尔,贪婪地抓住他谈令人头晕的新闻。
所有的人员,凡是可能的,电话都通知到了,陆续来到办公桌边,看来似乎只是为了来嘲弄一番。还没开始任何工作,吉姆梅尔跑出去看看革命形势。
但是在彼得格勒方面,任何活动场所都没有,只是过多的人徘徊在人行道上。他不是伟大事件的参与者,离群索居的这种可怜处境,使吉姆梅尔感到一阵阵精神上的疲惫。
最正确的做法是经过几座桥钻过去。但是很明显地听到射击声,这时野兽似的士兵们在桥上毫不留情。从冰上过涅瓦河更危险,从远处射击,被射伤的人躺在雪上,目标非常明显。
难道吉姆梅尔事先决定要去枪击或者打架吗?把自己献给革命,做一个强有力的理论家是他的使命,是他的渴望。本来嘛,人们,尤其是有局限性的被震惊的市民,甚至对于自己打听到所发生的事件和整个过程,他们觉得反正都一样,不能够理解,也弄不明白。
他考虑:要是提倡某些士兵去占领印刷厂的话,为整个首都出版通报不好吗?但是他没有把握,鼓动士兵能否成功,会不会反而令他们用刺刀去占领自己的地方。
还有他不知道所发生事件的实际情况,而且这些事件都是发生在涅瓦河那岸,每个小时都在发生。
这是什么?最好是再到高尔基那里去,把那些新消息都汇集到他那里。
一点儿不错,高尔基在家,还有几个人,大家都坐在餐室里,有的人在各间室内踱步,讨论,打算,打电话,打听新消息。
打听到了关于国家杜马临时委员会,关于占据维堡区的消息,这样打听,总是一些琐碎事,没有什么完整的消息,有人在那里从窗口看到了市中心。
“这叫什么?是不是要亲自去那儿?我们去吧,阿列克谢·玛克西莫维奇?这有什么,我们去吧。”
不过这时来了这样的传闻:不放行徒步过桥的人,只能坐在汽车里,扮成军人模样。他们也必须这样!开始要电话给自己找人,给高尔基找车,打算从就近的汽车连要辆汽车。然而,恰恰这个时候汽车全都开出去了。答应再稍晚些时间才能有车。
人们都沉浸在令人疲惫不堪的等待之中。
从高尔基这里的一个窗口望去,眼前出现了一道优美的全景,太阳光照耀涅瓦河的一部分,以及彼得罗巴甫洛夫要塞。瞧,还有彼得罗巴甫洛夫要塞。那里聚焦着大批兵力。这是一个威胁,能随时用自己的炮火摧毁革命人群!
有人带来消息,从彼得罗巴甫洛夫要塞已经扫射特罗伊茨基桥旁的几辆汽车了。
坐在汽车上不也是这样吗?
对岸大火冒的烟团已经飘到了涅瓦河上空。
一直到天黑,连一辆汽车也没提供。
到底怎么办?实在不行我们拦一辆车。
这是冒险的事。
这时什利亚普尼科夫来了,是从维堡区徒步而来。他到彼得格勒各个不同的地方,访问了同事们,到处都自由行动。想要到瓦西里耶夫岛去,但是,在交易所桥上士兵们不放行,争吵好长时间,他们只放过那些各部门和有等级的官员们。
他从维堡区方面可以沿着利捷因桥直接往大火那里去,为什么要绕一个圈?
而什利亚普尼科夫什么都不知道,真莫名其妙!没有任何暴动传到维堡区,杜马也没有被解散,没有建立临时委员会,这才是乌黑一片!嘿,你可能嘲笑这些布尔什维克们,是些笨蛋!
这样干吗,去塔夫里达宫怎么样?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吉姆梅尔和什利亚普尼科夫走了。
高尔基哪儿也不去,朋友们和家人不让他去:这要毁灭我们的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