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田园居①

①汤注：此江淹拟作，见《文选》。其音节文貌绝似。至“但愿桑麻成，蚕月得纺绩”，则与陶公语判然矣。

种苗在东皋，苗生满阡陌。

虽有荷锄倦，浊酒聊自适。

日暮巾柴车，路暗光已夕。

归人望烟火，稚子候檐隙。

问君亦何为，百年会有役。

但愿桑麻成，蚕月得纺绩。

素心正如此，开径望三益。①

①陈正敏曰：《文选》有江文通《拟古》诗，如《拟休上人怨别》诗曰：“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今人遂用为休上人诗故事。又《拟陶徵君田居》诗“种苗在东皋”一首，今此诗亦收在陶集中，皆误也。韩子苍曰：《田园》六首，末篇乃叙行役，与前五首不类。今俗本乃取江淹“种苗在东皋”为末篇，东坡亦因其误和之。陈述古本止有五首，余以为皆非也，当如张相国本题为《杂咏》六首。江淹《杂拟》诗亦颇似之。但“开径望三益”，此一句为不类。故人唐子西向余如此说，余亦以为然。淹本无渊明情致，徒效其语耳，乃取《归去来》句以充入之，固应不类也。洪迈曰：《归园田居》末篇，乃江文通《杂体》三十篇之一，明言敩陶徵君《田居》。盖陶三章云：“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故江云：“虽有荷锄倦，浊酒聊自适。”正拟其意也。今《陶集》误编入，东坡据而和之。又“东方有一士”十六句，后重载于《拟古》九篇中，东坡遂亦两和之。皆随意而成，不复细考耳。何孟春曰：陈善《扪虱新语》云：“东坡和陶诗自谓不甚愧渊明，然坡语微伤巧，不若陶诗体合自然。要知陶渊明诗，观江文通《杂体》诗中拟陶作者，方是逼真。今自诸公观之，亦未见其能逼真也。”澍按：文通此诗载在《文选》，其不当入《陶集》甚明。惟子苍以《田园》六首，末首乃叙行役，不知所指何篇。张相国本今亦未见，识以俟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