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

同学

我正在向她走去,带着一朵开了一半的玫瑰。

我骑着车,因为是一次长长的旅行。

经过一连串自动扶梯的迷宫,从一个坑到另一个坑,

在几个幻影似的女士的陪同下。

她舒展在一张地毯上,接待着客人们,

她的颈是一朵百合泛着无瑕的白。

请在这儿下跪,她说,挨近我,

我们正要谈论好的和美的。

她天资聪颖,诗可顷刻书就。

这发生在另一个国家,在一个消逝了的世纪里。

她习惯了戴一顶镶嵌着狼牙的学生帽,

我们母校的徽章绣在天鹅绒之中。[1]

她无疑结了婚,有三个孩子。

谁能打探出这些细节?

这场梦意味着我对她有想法?

或只是为她从前的身体感到遗憾?

因此就轮到我来点数她四散的骨头

既然我是百年前那帮年轻人中最后的一个?

降落到但丁似的黑洞中

靠近大天使或位于哈萨克斯坦的某处?

她本应该被葬在了罗莎墓地[2],

但邪恶的命运无疑将她带到了城外。

为什么凸现的是她,我难以明白。

我不敢确定能在繁华大街上认出她来。

我问自己为什么编织得如此不合常理:

以致生命模糊不清,唯有死亡真真切切。

再见了皮奥热维奇佐娜[3],不请自来的幽灵。

我甚至想不起你的名字。

[1]前面的几节描述场景和动作都是用过去时态。

[2]罗莎墓地是立陶宛维尔纽斯的一处墓地。

[3]米沃什所描写的这位女同学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