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初七,传说是牛郎会织女的日子。家家户户的女人们都忙活着做各种各样动物图案的吃食。而且,打前半个月起,就己经发好了豆芽,准备着在七夕节掐“巧娘娘”呢。

这天早饭过后,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忙着串门子。她们东家里看看,西家里转转,都想显亮一下自己的手艺,看谁心灵手巧,做的小动物吃食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可心里都想着来年生个孩子:若是女儿,就像织女一样心灵手巧,聪明能干;若是小子,就像牛郎一样心地善良,孝敬父母。姑娘们端着长得老高的青嫩豆芽,也是满村子里转悠,她们站在一起,看谁掐豆芽掐得好看,就表示谁的手巧能嫁个如意郎君,也会像牛郎一样忠厚老实,善待自己。不过,这些都是年轻人的心劲儿和梦想罢了。

可春家的门外却围着许多小脚女人和丫头,她们虽也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看似一副悠闲的样子,可实际上都是等着打听消息的。只见内院来来回回走动的丫头、老妈子们,一个个轻手轻脚的小步急速的穿梭于厨房和右边第一个房子里,那里是春的媳妇梅临时生孩子的地方。

靠近大门口站着一个身穿小碎花布上衣的小脚女人,不时的向里张望,显出一副紧张的神情,她是秋的母亲七娘。挨着七娘站着的是雨的母亲,一个和七娘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她看见秋他妈不停地向里张望,就说:“七嫂,你今天是怎么了,又不是你媳妇生孩子,你着什么急呀?”

秋的母亲七娘转过头来不平地说:“侄媳妇生孩子,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平时里二嫂一直对你不错呀,你家没少吃用过二嫂家的东西,你家孩子病了,她又请郎中又买药的,穿的用的哪一样少了你的。二嫂还一直说你家孩子多,开销大,我和她孩子少,时常接济你一点也是应该的。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真是的。”雨的母亲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再没吱声。

这时,内院右边第一个房子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位满脸倦意的小脚女人,看样子一夜都没睡,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衣服,用银钗子别着梳得很整齐的头发,三寸金莲上穿一双绣花的墨绿色鞋,一张瓜子脸,一双丹凤眼,一对柳叶眉,美中不足的是嘴有些大。可她的肤色白净,不说年龄只看面相,没有人会说她是五十开外的女人了,这就是春的母亲二娘。她手里拿着一条毛巾,由丫头彩虹扶着边走边擦着汗,看见门口围着好多妯娌,就脸带笑容地向大门口走过来。边走边对丫头彩红说道:“快去让丫头们端些椅子凳子来,让各位奶奶、婶婶们都坐下。”

秋的母亲七娘赶忙上前问道:“二嫂,怎么样了?请了老娘婆了吗?快了吧?”

二娘摇摇头说:“请了两个呢,能不能生的顺利,我也说不清,看她们几个也挺紧张的。吃早饭那会儿,肚子还疼的紧紧的,可现在又缓了下来。他七娘,你说怎办?我心里很害怕,如果有个万一,我可如何给春交代呢?”

七娘说:“二嫂,你不要紧张,春媳妇是生头一个,比较难些,就再等一会儿吧,不会有啥事儿的。”

二娘点点头,说:“老天保佑,但愿如此。”

说着,丫头们端来了椅子和凳子,放在前院里的大门口。二娘招呼着说:“都坐下等吧,快坐下,站得时间大了。”又转过身对丫头坠儿说:“坠儿,快去给各位奶奶、婶婶们沏杯茶来。”说完,又笑了笑转过身进去了。

外乡人不清楚,这可是他们王家的规矩,只要是族里的家门,哪家生孩子,在还没落地之前,族里的人是不能进到屋子里面去的,要在院子里等着。是祖母辈的可以坐下等,是婶婶辈的呢,要站着,这是祖先传下来的规矩,意思是保母子平安。

七娘可能是站久了,丫头杏儿把椅子拉过来让她坐,她便坐下了。这时有几个小脚女人走近了七娘,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过去站在她身边,问道:“七娘,我听婆婆说过些二娘的事儿,可详细的就不知道了,你能不能说说给我听听?”

七娘想了想说:“你二娘挺有福气的。娘家的家景也好,她父亲是前朝的贡生,也可算得是个书香门第。她兄弟姊妹四个,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最小的。也上过几年私塾,十六岁时嫁给了你二伯。她人长得又漂亮,又能识文断字,说话讲理,见了人不笑不说话。绣出的花鸟鱼虫、飞禽走鲁和各种树木花草,就像真的一样儿,那小动物的眼睛都能说话。尤其是绣的那柳树,你猛的一看就像活的一样,随风飘来飘去的,别提有多好了。结婚不到百天,你大奶奶便逢人就夸,说你二娘多孝顺,多能干,小小年纪又很懂事儿。族里的老老少少都很喜欢她。你二伯也满心欢喜。当时,你二伯也只有十七八岁,文文绉绉的,人也长得很精神,大大的眼睛,颀长的身材,喜欢读书。那时他在县里的学堂里念书,书念得很好,你大奶奶可高兴了。你大爷是前朝的知府,在阳周职事。可你大奶奶刚生下你二伯才两年,你大爷就死在了任上,为了褒功,朝廷里给了好多赏赐,圣上还给你大奶奶赏赐了‘北堂辉光’的金字牌匾,现在就悬挂在你二娘后院的祠堂里。”

“你大爷死了之后,你大奶奶就独自抚养你二伯。可你二伯从小身体不好,大病没有,小病不断。老一辈的人都说,那是你二伯生下时在月子里捂的太热了,太金贵的原因。以后稍有天气变化,他就咳个不停,吃的那个药方,我们王家人都知道,就连那些十来岁的孩子都背的滚瓜烂熟的,只要一咳嗽就赶紧抓药。”

“你二伯结婚后,曾经有一段时间不愿意上学了,整天待在他的屋里不愿出来,缠着你二娘给他说书,就连吃饭,他都说他咳嗽的胸胀不想吃。你大奶奶心里很着急,老害怕她的这个宝贝儿子饿着。家里的佣人悄悄地告诉她,让她不要心急,说你二伯好着哩,肚子饿了就让你二娘到厨房去拿,有时也让佣人做些他想吃的。你大奶奶才把心放下了,笑着对佣人说:‘都是两个孩子,让他们玩几天吧,离开学还有些时日,难得他们能在一起玩。他从小就没个兄弟姊妹,那就让他们小两口儿好好的说上几句知心话。’”

“可这话不知是那个嘴快的下人告诉了你二伯。一天,他给你大奶奶说,他身体不好不愿意上学去了,就这样待在家里,好好的调养调养,在学校里读书还不如听媳妇说书,又不用挨先生的打。你大奶奶一听,差点背过了气,给他好说歹说都不管用,你大奶奶气急了,就让佣人拿来一根木棒,叫你二伯跪在院子里,用木棒一下一下地打,据说你大奶奶当时希望你二伯起来跑出去,她就骂几句罢了,可你二伯动也不动地跪在那里,她越打越气,一边哭,一边打,哭自己福薄命苦,刚成亲几年就死了丈夫,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想自己鼻一把泪一把,含辛茹苦把一个病苗苗抚养成人,希望他能好好念书有出息,也不枉她自己辛苦一场。想着想着,她想打死这个不求上进,玩物丧志的畜生……”

“这可吓坏了你二娘,她一下子跑出来跪在你二伯旁边,不停的给你大奶奶磕头,一个劲儿地说:‘母亲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都怪媳妇不好,是我年轻不懂事,整天给他说书,才让他说出了这种不求上进的话来。你要打就打我吧,他身体单薄,经不住您那样打呀,你就打我消消气吧。他是你的亲儿子,你把他打死了怎办?’你大奶奶一听,‘咣啷’一声,木棒掉在了院子里,抱着你二伯放声大哭,几个佣人赶忙把你大奶奶和你二伯抬进了屋里。可怜你二娘,她那见过这般阵势,吓得浑身像筛糠一样哆嗦个不停,站也站不起来,活脱脱个木偶一样愣在那里。”

“你二伯硬是一声不吭的爬在床上,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来,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墙。身上穿的一件白绸衬衣,也是血迹斑斑的,可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这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大喊大叫的跑出去了,可今天他已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新娶的媳妇如花似玉,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娇气,特别是在新媳妇面前,他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古人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从今天起,不论是谁都休想看到他的一滴泪。可话好说,背上一阵阵火辣辣的钻心样的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呲牙咧嘴,想让媳妇帮忙看一下。可转过身向外一看,天哪,媳妇脸色煞白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里泪流满面,摇摇晃晃。他顿时心疼得不知所措,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个箭步冲出去,抱着媳妇大声地喊叫着。你二娘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看见嘴唇哆嗦,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你二伯。可你二伯毕竟是一个大孩子,也没见过这个阵势,吓得又大声叫你大奶奶。你大奶奶自己的气还没缓过来,又听见你二伯在院子里带着哭腔大声喊叫,就又急忙下了炕向院子里走出去。一看,你二娘的脸白得像纸一样,嘴一张一张的。你大奶奶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拨下头上的银钗子向媳妇的人中刺去,不大一会儿,你二娘才‘嘤’的一声回过气来,‘哇’的哭了出来。你大奶奶说:‘快扶进去,让躺在炕上,可怜的孩子今天给吓坏了,在娘家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的,那受过这样的惊吓,快找人给招招魂,不要把魂吓出了窍。’这下可热闹了,有招魂的,有应声的,整个大院里乱成了一锅粥,佣人们更是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出,走路轻手轻脚的,害怕一不小心招来一顿斥责,这种情景一直到天黑了以后,才慢慢的安稳了下来。”“你二娘安稳地睡着了,可你二伯脊背疼的没法子睡,想脱掉衣服另换一件,可衣服沾在背上一拉就钻心得疼,他不想打扰你大奶奶,也不想让佣人帮忙,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门‘吱’的一声向里推开了,你大奶奶一只手里端着一个白花碗,里面端的是盐水,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条小毛巾走了进来。她看见你二伯坐在炕上发愣,背上的血迹干了,和衣服沾在了一起。你大奶奶心疼的掉下了眼泪,用小毛巾蘸着盐水在你二伯的背上轻轻的敷着,哭着说:‘你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撒腿就跑呢?为什么跪在那儿不动呢?’一边说着一边敷着,有一袋烟的工夫,才把那件衣服从身上脱了下来,背上的伤一道一道的,有的发红,有的打掉了皮,血淋淋的。你大奶奶看见儿子被自己打成这个样儿,本来就很瘦弱的身体,此刻更显得那样弱不禁风,她心里早就后悔了几十次了,可嘴里却说道:‘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打你吗?你能长这么大,你知道我容易吗?你从小多病多灾的,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天热了怕你穿多了中暑,天冷了怕你穿少了咳嗽。你以前那样听话,可今天怎么能说你不愿上学呢?你太让妈失望了,我不求你能有多大的本事,也不求你像你父亲那样升官发财,最后连命都丢在了外头,我只希望你好好念书,知书达理,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二伯尽管背对着你大奶奶,可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你大奶奶话音还没落地,你二伯转过身来跪在炕头对你大奶奶说:‘对不起,妈妈,我是一时糊涂才说了那些混账话,您老人家不要生气,就当没听见,我一定好好念书,不让您老人家失望,我给您磕头,请您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子。’你大奶奶这才脸上有了笑容。给你二伯的背上上了药换了衣服,嘱咐了几句,看了一下你二娘,才闭上门走出去。”

七娘说着,感到有些伤感,就从袖洞里拽出了手帕擦了一阵眼睛,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你二伯跪在炕上看着你二娘那蜡黄的脸,心里一阵刺痛。他摸了摸你二娘的脸和额头,冰凉冰凉的,吓了一跳,赶忙用手指在鼻子跟前试了一下,谢天谢地,还有呼吸。此刻,他自己身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疼痛,这个比自己小的女人,知道的事和看过的书,却比自己要多得多。她的针线可算得是百里挑一,远近闻名,做的刺绣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你二伯坐在炕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毕竟也折腾了一下午了,眼皮早就打起了架,可他没法子睡下,只好爬在炕上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你大奶奶被一阵隐隐约约的呻吟声惊醒,她仔细地听了听,像是谁哪里不舒服。再听了一会儿,才确定不是做梦,这声音是从你二伯屋里传出来的,她赶忙披上衣服出来,边走边叫:‘刘嫂,刘嫂。’走到你二伯的房门口,推开门走进去,来不及点灯,伸手一摸两个人的额头,天哪!烧得像火炉一样滚烫滚烫的。你大奶奶吓得一边点灯,一边大声叫佣人刘嫂,其实刘妈早就听见了,她听见你大奶奶开门出来了,就赶忙穿好衣服等你大奶奶叫她。你大奶奶一出声,她就开门走了过来。来到炕前也用手一摸,两个人烧的像一块火炭儿,而且一点反应也没有。刘妈对你大奶奶说:‘老夫人,我看少主人和少夫人发烧烧晕了,快用针挑破手指和脚趾,放一放四稍的血,再用热毛巾擦一下身上,发发汗,或许能退一退烧的。’你大奶奶说:‘那就这么做,你快去叫人烧热水,我来用针放血。’说完就去找针。上了炕又摸了摸两个人的额头,觉得媳妇烧得更厉害,就先抓起了媳妇的手,却是冰凉冰凉的,她心里一惊,赶忙向手指扎下去。一扎用两个手指一捏,手指上流出来的血黑红黑红的。她也顾不了许多,一扎一捏,手指挑完,又把媳妇小脚上的袜子脱掉,用针一下一下的扎下去……”

“这时刘妈己端着热水走了进来,你大奶奶吩咐她先给你二娘擦身上。刘妈赶紧掸了掸身上的土,脱了鞋,爬上炕来。把手帕在热水里泡了一下,赶快拧干掀开被角,解开你二娘的贴身小衣服。先擦脖子,再是腋下,再是大腿根,然后才是手和脚。刘妈一边擦一边给你大奶奶说:‘看这一双小脚缠的多俊,这才是真正的三寸金莲。’你大奶奶说:‘比你我的小脚强多了,小的时候刚缠脚时,疼得一夜一夜睡不着觉,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就偷偷的松一松,到最后就成了现在这不大也不小的样子。’刘妈嘿嘿地笑,把自己的一双大脚往被子里不经意的动了动。你大奶奶给你二伯挑完,刘妈也刚好给你二娘擦完,她们两个换了一个位置,又小心的把你二伯翻过来,让他平躺在炕上,又重复上面的动作。后半夜两个女人在这个炕上爬上又爬下,一直到天亮,你二伯两口子的烧终于退了下去。”

“你大奶奶下了炕,走出来站在院子里,觉得一阵头重脚轻,让晨风轻轻的一吹,才觉得头好了些,可一股后怕爬上心头。她心里想,亲家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托付给自己,才结婚一个来月,就让自己这么一闹,差点出了人命。如果有个万一,怎么有脸见亲家呢。想到这儿,她急忙转过身,手扶着院子里的一棵杏树,对刘妈说:‘快让人去请东庄的王先生,给他们小两口看一下,开几副汤药吃吃,不然又发起烧来可怎办?让去请的人不要说及昨天的事儿。’刘妈听了就赶忙支人去请王先生了。”

“不大一会儿,一个满头银发的长者走了进来,对你大奶奶鞠了一躬,说:‘老太太最近可好,听家人说,少东家两口子病了,怎么你的脸色也不好啊?莫不是你母子三人都病了?’你大奶奶一边让座一边简单地说了病情,只是没说你二伯身上的伤。老先生赶忙站起身来,你大奶奶让佣人带路向你二伯屋里走去。刘妈给你二娘穿好了衣服,遮挡好,在炕前放了一把太师椅,让老先生坐了下来。老先生拿出诊脉用的诊垫放在炕头,刘妈赶紧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爬上炕扶着你二娘的左手放在诊垫上,让先给你二娘诊脉。只见老先生眯着双眼,沉思了一会儿,微微的向刘妈点了一下头,拿着诊垫站起身来。刘妈赶忙移到你二娘的右边,地上站的人把太师椅也搬到了右边,老先生小走了几步,坐在椅子上。刘妈把你二娘的右手又放在诊垫上,老先生眯着双眼又沉思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刘妈轻轻地掀起被角把你二娘的手放进去,又向你二伯身边爬过去。地上站的人又把太师椅移过去,老先生坐下来把诊垫放在你二伯身边。刘妈又把你二伯的左手放在诊垫上,老先生又眯着双眼沉思了起来,如此重复了前面的动作,站起身来准备向外走。一直坐在椅子上没说话的你大奶奶,这时说道:‘老先生请留步,你再看一下小儿身上的伤。’老先生愣了一下,刘妈帮你二伯翻转了一下身子,撩起背上的衣服让老先生看,老先生一看大吃一惊,转过头来对你大奶奶说:‘这么热的天,是谁把少东家打成这个样子,下手的人心也太重了,你看这背上打掉皮的地方已经有渗液流出。少东家从小就弱不禁风的,你像捧月亮似的把他捧大,他哪里受过这般苦头。’老先生的几句话,说得你大奶奶哑口无言。旁边站着一个丫头轻轻地拉了一下老先生的衣袖,老先生吓的赶紧低下了头,再也不敢说话了。你大奶奶站起来笑了笑,说:‘不怕老先生见笑,是我昨天一时气急,本想教训他几下,没想到把他给打重了。’老先生这才抬起头小声地说道:‘少东家原本是一个孩子,调皮一点也是有的,斥责几下也是应该的。常言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嘛。老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老夫人,请不要着急,我们出去再说。’”

“出了你二伯的门,来到堂上坐下。老先生说:‘少东家昨天挨了打又受了风寒,我开几副药吃一下发发汗,再配一点膏药抹抹,用药酒再擦一擦,过几天就好了。倒是少夫人的病情有些麻烦,她似乎是受了点儿惊吓。你没摸过她的手吗?一直在微微地发抖。’你大奶奶赶紧问道:‘危险吗?能治吗?你快想想办法,用多贵的药都行,只要把她能治好。唉,我昨天打儿子时把她给吓坏了,可怜的孩子,我今天真是后悔莫及,斥责了一个,病倒了一双。’老先生点点头说道:‘老夫人放宽心,我一定给她治好。’说完就坐在桌子前开起了药方,第一个药方是你二伯的。药是:

银花五钱 连翘四钱 淡竹叶三钱 荆芥三钱 牛子三钱 黄芩三钱 淡豆鼓三钱 薄荷二钱 桔梗三钱 杏仁三钱 甘草二钱

第二个药方是你二娘的,药是:

犀角(水牛角)三钱 生地三钱 赤芍三钱 丹皮三钱 炒枣仁三钱 朱砂一钱(冲服)茯神五钱 生牡蛎五钱 玄参三钱 麦冬三钱 甘草二钱

老王先生将药方开好后,嘱咐你大奶奶这个药方是谁的,要怎样煎药,怎样服药,那个药方又是谁的,一一的嘱咐清楚了,才起身告辞。走时又转过头对你大奶奶说:‘我明天再来。’你大奶奶说:‘我不送了,你慢走。让下人送送老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