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二十八
紫烟自从听了二娘的话，心里就一直揣摩那句话，觉得自己再不能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可不待下去，又能去哪里呢？紫烟从进门就一直傻傻的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
梅看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拉着紫烟从二娘的房里走了出来，边向自己的屋里走边问道：“紫烟，你不舒服吗？还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
紫烟摇摇头说：“小姐，没什么，我很好。”
梅盯着紫烟的眼睛说道：“你在骗我，你明明有心事，为什么不说出来，而要藏在心里呢？你自己一个人苦想，还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来解决？你说呢，紫烟？”
紫烟苦笑了一下说：“小姐，真的没有啥事，我只是有点累而已。”说着用手扶着梅上了楼。
梅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紫烟，“你别骗我，有事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会得病的。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呢？”梅说着就爬上炕了。
紫烟走过来坐在梅的身边，说道：“小姐，我最近手头的活儿都做完了，我想给孙少爷做几套衣衫，可以给我多备些布料吗，我晌午饭后来取。小姐，你睡吧，我下去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紫烟走了，梅躺在炕上却没有了睡意。刚才婆婆是话里有话，想想也对不起紫烟。她随自己嫁到这个家已有两年多了，到现在也没个着落。把她嫁出去吧，舍不得；留下来吧，可春又是那样个态度。自己为这事儿苦恼了好长时间，今天婆婆又说起几个大丫头的事儿，这怎能不让紫烟心烦呢？自己也很烦闷。紫烟是个聪慧的人，她一定是为婆婆的话而苦恼，怎么办？梅想了一会儿，决定哪天回娘家去一趟，一定要和父母去说说。
……
时间过地好快，又是一个七夕节了，过了明天七夕就一岁了。他现在已经能扶着地上的家具走路了，偶尔还能独自走几步，吓的二娘忙叫奶妈。每当七夕在院子里学着走路，全家人都围在他的身边。他那跌跌撞撞的样子，惹得全家人大呼小叫的，有时七夕好像是故意要跌倒，吓得二娘忙上前去把他扶起来抱在怀里，七夕用他那无邪的眼睛看着二娘和大家，随着大家“咯咯”地笑个不停。
早饭时，二娘把全家叫在一起，边吃饭边商量明天给七夕过生日的事。
夏忙笑嘻嘻地说道：“是吗？时间过得可真快，去年还让人提心吊胆的，今天就一岁了。妈妈，你准备怎过呢？”
二娘想了一下，看着梅说道：“大媳妇，你怎么想的，说出来我们合计合计。”
梅放下手里的筷子，用手帕沾了沾嘴角，笑着说道：“母亲，你作主吧，他父亲又不在家。再说了，一个小孩子家的过生日弄那么大的响动也不好，你说呢？母亲。”
二娘也笑着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孩子过生日，我们这些大人们无非就是跟着解解馋而已，他能吃什么呀。就是山珍海味，也让我们给吃了，你们说呢？哈哈……”
大家都笑了。
奶妈抱着七夕坐在二娘背后的小桌边，她一边给七夕喂饭一边自己吃饭，当大家哈哈大笑时，七夕也手舞足蹈的笑了。
二娘转过身来笑着说：“你们看哪，我孙子能听懂我们说的话了。给我，我吃完了，我给他喂吧。你快点吃吧，饭菜都凉了，要不给你热热？”二娘说着伸出双手向奶妈要抱七夕。
奶妈抱起七夕走过来放在二娘的腿上，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用的，老夫人，我就快吃完了。”
二娘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的喂七夕吃饭，可七夕双手舞来舞去的，好多饭都洒在了衣服上，累得二娘满头大汗。
看见这个样子，奶妈忙放下手里的碗筷，走过来说：“老夫人，我吃完了，让我给他喂吧，你还不习惯。其实孙少爷可听话了，也很乖巧，你只要一直给他说话，讲笑话，他就很安静的坐着听，听到高兴处，他也会咯咯笑呢。”奶妈说着，伸手从二娘的怀里去抱七夕，可七夕双手紧紧地抓住二娘的衣服不松开，用他那软嘟嘟的嘴清楚的叫了一声“奶奶。”他这一声奶奶叫的，可把二娘给乐坏了。
二娘高兴得哈哈大笑，嘴里一个劲儿地说：“哎哟，你们听见了吗，我孙子会叫奶奶了，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见他叫呀。今天他突然叫出了声，还让我吃了一惊呢，哈哈……”二娘高兴得把七夕紧紧地抱在怀里，一会儿拍拍七夕的屁股，一会儿又摸摸七夕的脸蛋，还不停地说着“看我孙子多乖呀。”
夏走过来从二娘手里接过七夕，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笑着问道：“好侄子，叫二叔，叫二叔呀，你怎么不叫，不认识二叔吗？奶妈，你有没有给他教呀？”
奶妈笑着说：“教了，他会叫的。二少爷，你这样会吓到的，孙少爷他很聪明，记性也好，我给他教了几遍他就记住了。”
七夕笑眯眯地看着夏，双手拉扯着夏的耳朵，嘴里还不停的哼哼唧唧的嘟囔着。
夏看着七夕那个可爱的模样和胖嘟嘟的脸，高兴得一个劲儿地惹逗七夕说话：“哎，小伙子，叫二叔，快叫二叔。”
雪儿也走过来从夏的手里抱过七夕，一边端详着一边笑着说：“七夕，我是你二婶娘，知道吗？会不会叫婶娘呢？叫二妈也好，会不会叫呀？”
七夕瞪着眼睛看着雪儿，双手还搭在雪儿的双肩上。
雪儿被七夕看得不好意思，就转过头来对二娘说道：“母亲，七夕的眼神很特别，不像是个小孩子，倒像是个大人的似的，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母亲你看，他还盯着我看呢。”雪儿的话惹得大家都笑了。
梅笑着说道：“弟妹，谁让你长得那么漂亮啊，连我儿子都喜欢俊俏的女人，他这是喜欢你，所以才用这样的眼光看你哩，是你不经常抱他玩，他对你很陌生，你以后多抱抱他，他就和你熟了。你看玉儿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抱着他，所以，他可喜欢玉儿了，你不信？那你把他给玉儿。”
玉儿坐在椅上没动，只是拍着手叫道：“七夕，过来，让我抱抱。”
七夕转过头来看见玉儿，笑着张开双手叫道：“妈妈抱。”
玉儿高兴得跑到雪儿跟前接过七夕，在七夕的脸上亲了几口，笑着说道：“好乖呀。七夕，今天叫我妈妈了？你搞错了，我不是你妈妈，你叫我玉儿就好了，知道吗？以后可不能乱叫了。”
二娘笑着对玉儿说道：“小孩子才学着说话，难免乱了套的叫。再说了，他叫你妈妈也没错呀，他本来就该叫你二妈的，你怎么能教他叫你玉儿呢？叫妈妈也一样呀，别不好意思。”
梅也笑着给玉儿说话：“你呀，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还是这样的。你这一点还不如一个孩子呢，七夕都叫你妈妈了，你还扭扭捏捏的做什么呀，他叫你妈妈你不高兴吗？”
玉儿忙说：“大嫂，看你说的，我哪有不高兴啊，只是突然有一个人叫妈妈，我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呢，真的。”
雪儿大声地嚷叫着：“大嫂，你儿子的眼力一定有问题，他对玉儿那么亲热，而对我又这么冷淡，可我们俩又这么像，他又是从哪里区分我们俩的呢？母亲，大嫂，你们说说这个理呀，他一个小孩子家是怎么在我们两人之间认出玉儿的呢，真是奇怪。”
经雪儿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这事儿确实是有点儿奇怪。
奶妈笑着说了一句话：“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二位奶奶长得是很像，可体香是不一样的，也许是孙少爷从小就闻惯了玉儿奶奶的体香，也听熟了玉儿奶奶的声音吧。”
雪儿听了奶妈的话，也不加思索地就说了出来：“是吗？我有点儿不相信，他一个小孩子家的鼻子还能那么灵吗？我和玉儿有哪里不一样呀。”说着就走过去拉开玉儿脖颈上的衣服闻了闻，又拉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说道：“我们俩没有什么不一样呀，他真的是个怪孩子。”
二娘瞪了一眼雪儿，说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什么怪孩子，这是你这个当长辈的应该说的话吗？幸亏你嫂子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再说了，你现在是夏的媳妇，再也不是那个黄毛丫头了，以后说话想好了再说，不要信口开河，免得让人笑话。”
雪儿听了二娘的话，也自知刚才说话太唐突了，难怪婆婆会生气。自己在娘家说话随便惯了，今天不知不觉就原形毕露了。她吓得一下子红了脸，不敢再说话了。
梅笑着说道：“母亲，看你老人家说的，我有那么小气吗？我就喜欢弟妹这样心直口快的人。弟妹还是个孩子呢，说话难免顾头不顾尾的，可她心里没什么，我清楚着呢，你说呢？母亲。”
夏看见嫂子也很喜欢雪儿，高兴得从玉儿手里抱过七夕，笑着说道：“妈妈，你看，七夕长得越来越像我哥了，你们看他这鼻子嘴巴多像呀，眼睛也像，就是眼神不像，哥哥的眼神很慈祥，而七夕的眼神怎么说呢？嗯，我也说不来，反正他的眼神和我们不大一样，你说呢，嫂子。”
梅从夏的手里想接过七夕，二娘见了忙说：“你以后不要抱孩子，小心点儿，别磕着碰着的。夏，你把七夕给我抱过来。”
二娘话一出口，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了梅，梅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了。
二娘又笑着说道：“你们不要盯着她看了，你嫂子她有了，我们家年前要添丁了，知道了吧，哈哈……”
夏惊讶地说：“妈妈，是真的吗？我嫂子又有喜了？这可太好了，我哥他知道吗？我们家这以后可热闹了。”夏高兴得把七夕架在自己的脖子在地上走来走去的。
雪儿来到梅的面前，高兴地说：“大嫂，雪儿给你道喜了。我心里一直纳闷，家里有喜事怎能少了你这个大少奶奶呢？我问紫烟姐，她说你身体不适不能见客，原来你是有孕在身呀，难怪我们过门都十多天了才见你一面。嫂子，你好有福气呀，两年生了两个宝宝，多好。”
玉儿拉着梅的胳膊让她坐下，说道：“嫂子，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就告诉我，我来做就行了，你别累着，小心肚子里的宝宝。”
梅笑着站起来说：“母亲，你看这帮孩子，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有那么娇气吗？”又过来拉着雪儿和玉儿说：“这下就看你们俩了，到时候也能当上妈妈呢，别眼馋我，有了孩子有你们忙的时候。”她又转过来笑着对夏说道：“你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还是怎么了？母亲，你看二弟像傻了一样，你不觉得奇怪吗？”
夏笑呵呵的说道：“这就奇怪了，嫂子，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我以前听张妈说过，她说如果怀的是儿子，母亲的脸是花的，假如是女儿，妈妈的脸则是干干净净的，我在观察你的脸色是花呢？还是干干净净的呢？嫂子，我看你没什么变化呀。妈妈，你看嫂子这次能生个什么呢？”
二娘笑着说道：“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是你一个大男人家操心的事吗？你快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去吧，这事儿不是你管的，无论生什么我都一样喜欢。”
雪儿高兴得拍着手说道：“嫂子，这次你应该生个女儿，人们常说，一儿一女是活神仙呀，我想母亲已经有一个孙子了，再添个孙女那就更完美了，你说呢，母亲。”
二娘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雪儿：“你真是个傻孩子，尽说些傻话，生儿生女能自己作主吗？那我让你给我生个孙子行吗？你能作主吗？你生十个我也不嫌多的，呵呵，一个刚过门的新媳妇，就口无遮拦的胡说些什么话，也不怕奶妈笑话你。”
“老夫人，二少奶奶还没脱孩子气呢，对什么都很有好奇心，这也没什么呀，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喜欢问东问西的，我婆婆也经常说我嘴上缺个把门的，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惹人笑的肚子疼，以后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老夫人，你不要担心，二少奶奶是个聪明人，她这是在你面前说话，就像在自己的父母跟前一样，出了门在别人面前她是不会这样的。”
二娘说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在父母面前说什么都无所谓，可在众人面前就不可以了。知道的人说你心直口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娶了个傻媳妇呢，哈哈……不说这些了。我想和你们说说明天给孙儿过生日的事儿，说着说着就扯远了。我现在记性一点儿也不如从前了，做什么事都丢三落四的。春说今天回来，想必也快到了。我是这样想的，明天是七夕节，也是七夕的生日，做些我们喜欢吃的食物，一家人坐在一起热闹热闹就行了，也不必请三朋四友了。小孩子过生日也不宜弄太大的响动，你们说呢？”
大家都表示赞成二娘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