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三十六

七娘和夏回到苏家大舅家,刚坐下,丫头们端来了馄饨,说是吃晚饭。夏一边吃着一边对七娘说道:“七娘,哪天过来,我让玉儿给你做馄饨吃。”

七娘笑着说道:“好啊!玉儿做的馄饨最好吃了。”

吃完晚饭,七娘就安顿夏去休息。夜已经很深了,七夕还没有回来,夏一直担心七夕,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吃早饭时,七娘才过去叫醒他。夏睁开眼睛看了一下,第一句话就问七娘:“七娘,七夕呢,他昨晚回来了吗?”

七娘笑着说道:“你昨晚刚睡,他就被你苏家舅舅抱回来了,早晨吃过早饭又走了。快起来穿衣服,我们都吃过了。”

夏起来洗漱完吃过饭,又显得无事可干了。在院子里闲转悠,那些丫头们站在门口指着夏,小声的说笑着。夏被她们看得不好意思了,就上前笑着说道:“各位姐姐,你们一直看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了。”

丫头们见夏过来和她们说话,一个个臊的脸都红了,一个胖点的丫头叫翠翠,捂着嘴笑着说道:“夏少爷,你今天还出去吗?”

夏双臂抱在胸前说道:“各位姐姐,有事啊?有事尽管吩咐,我做事包你们满意。说吧,什么事儿?”

“没有什么事。我们早就听说过你了夏少爷,听说你一次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一个还是侍奉你的丫头,对吗?”一个圆脸的丫头笑着说。

翠翠指着夏的腰间说:“夏少爷,人们说你们那里做的荷包和我们的不一样,你身上带荷包吗?到底哪里不一样,让我们看看。”

夏哈哈大笑着解开衣扣,从里面摸出两个荷包递给翠翠。几个丫头互相传递着说:“你们看,这针脚做得就和我们的不一样。还有这花样、荷包的样式都和我们的不一样。他们做得小巧玲珑,且里面是空的,还能装小东西,我们做得太笨拙,装在衣服里面鼓鼓囊囊的,只能看不能用。”

翠翠手里拿着一个荷包说道:“夏少爷,这个能送给我吗?我们也照着做做。”

夏笑着说道:“拿去吧,我送你们每人一个。”说着又从里面的口袋里摸出几个递给她们。几个丫头高兴的像得了宝贝似的。

“梓夏少爷,梓夏少爷,你出来。”昨天晚上夏碰到的那几个人年轻人站在大门口笑嘻嘻的叫喊着。

夏转身和他们打招呼:“稍等,我马上就来。”又对那几个丫头说:“各位姐姐,失陪了,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

夏在苏家大舅家住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他没见过七夕一次,每次问起,七娘都说七夕很好。直到第四天的早饭后,他才看到了七夕。七夕睡着了被苏家舅舅抱在怀里。

七娘站在门口说道:“夏,我们该回去了,再耽搁两天,你妈会着急的。”

夏忙说道:“是该回去了,出门都几天了。”

七娘吩咐燕儿收拾东西,夏看见好多木箱子堆放在院子里。看着这么多东西,心里想,这要用几辆车才能装得下呀。

燕儿把七娘和夏叔侄俩的行李拿到大门口,返回来吃惊的说道:“二少爷,门口停着两辆车,是送我们的吗?”夏无声的摇了摇头。

苏家舅舅吆喝着让伙计们把院子里的东西全装上车,这才走到夏的面前小声说道:“大侄子,我们这里也没什么,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请你母亲别见怪,你带回去吧,这也是我们两家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夏站在门口看着这满满的两车东西,吃惊的问道:“大舅,这满满的两车东西还少呀?这可不行,太多了,不行。”

七娘拉着夏说道:“夏,你别管了,我已做主替你妈收下了。”夏见七娘这样说,也就再没说什么。

七娘家的车也停在门口,燕儿扶着七娘上了车。苏家大舅把睡着的七夕放到七娘的怀里。

夏看到东西都装好了,就来到苏家大舅面前鞠了一躬,说道:“大舅,我来几天了,也该回去了,打扰了你老人家了,实在不好意思,那天一定请大舅来我家做客。”

苏家大舅笑着说道:“那是当然了,以后我一定会常去叨扰你们的。”

夏父子俩就这样,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回去了。

……

夏和七夕走后,二娘几天来总是心神不定的。三天过去了,还不见他们叔侄俩的人影,做什么事儿都是心不在焉。早饭后,她表面上很镇静,但心里很着急,只要听见有马叫声,就让云儿出去看看,看了几次都不是夏他们。晌午过后,二娘正躺在炕上闭目养神。云儿进来说道:“老夫人,从村口过来几辆马车,是不是二少爷回来了?”

二娘听罢,一轱辘从炕上爬起来,也没让云儿扶她,就朝外走去。来到大门口时,就看见门前停了两辆装满箱子的马车,还有十多个年轻人站在旁边,夏正从马上跳下来看见母亲在大门口站着,就说:“妈妈,我们回来了。”

这时,燕儿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夏过来从七娘手里接过了七夕。

二娘忙问道:“夏,七夕怎么了?”

七娘笑着从车上下来,说:“二嫂,让你担心了。七夕没什么,这几天也许累了,早饭刚吃了一半就睡着了。”

夏抱着七夕来到二娘面前,二娘刚用手想摸七夕,七夕睁开眼睛笑了,甜甜的叫了一声“奶奶”。

二娘高兴得从夏的手中接过七夕,笑着向七娘打招呼:“他七娘,你回来了,进来坐坐吧。这些车辆是你从娘家带来的吗?”

七娘让燕儿和轿车先回去,自己来到二娘跟前,笑着说道:“二嫂,我们先进去吧,这里让夏去安顿。”转身又对夏耳语了几句,就让云儿抱着七夕,拉着二娘一同走进去了。

二娘看见七娘对夏说话时,夏直点头,觉得这中间好像有什么问题,就转身对七娘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呀,他七娘?”

七娘边走边小声说道:“二嫂,你别这样,我们进去再说吧。二嫂,你看把那些东西放在哪里呢?”

二娘想了一下说:“先放在院子里,待会再说。”

七娘点点头说:“也行,搬完了,也好让他们回去。”

二娘说道:“那怎么可以呢,人家这么远天远地的来了,于情于理我也该管顿粗茶淡饭呀。”说着就转过身对张妈说道:“张嫂,快让他们准备饭菜。”

二娘和七娘这才进到屋来坐下。云儿抱着七夕进来时,七夕又睡着了,二娘吩咐放在炕上。云儿又出去端了壶茶进来,七娘就说:“云儿,你去厨房看看吧,这里有我呢。”

云儿出去了,七娘把这几天就她知道的,大概的给二娘说了一遍。最后,又站起来说道:“二嫂,我大哥说,这些东西是你孙子七夕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你以后问七夕吧,他会告诉你的。我也该回去了,出门几天了,把我也给累坏了。”七娘说笑着就出来走了。七娘走后,二娘愣愣的坐在那里。一个时辰过去了,夏进来说道:“妈妈,我让他们把箱子搬到大屋了,你去看看吧。他们现在就要走,我留不住。”

听到夏的说话声,二娘才回过神,说道:“那怎么可以,我去看看。”说着,忙站起来和夏一块出来了。她看见那些人正在院子里拍打着身上的土,就笑着说;“夏,快让丫头们端几盆水,让他们好好洗洗,饭马上就好了。孩子们,快过来坐下歇歇脚。”

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小伙子过来笑着说:“老夫人,你太客气了。饭我们就不吃了,喝口水我们就走,掌柜的还在等着我们呢。”

二娘忙说:“这不行,你们今天到我家了,说什么我们也得给你们管口饭,快洗洗坐下吃完饭再走,也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这时,张妈过来说道:“老夫人,准备好了,摆在那里呢?”

“就摆在我屋里吧。”

眨眼工夫,饭菜上齐了,二娘和夏忙招呼着那些伙计吃饭。二娘悄声地问张妈:“张嫂,今天我怎么没看见管家呢?他哪里去了?”

张妈回答道:“老夫人,你忘了,昨晚谢管家还特地进来告诉你,他今天要带几个人去集市上的。”

二娘笑着说道:“对对对,他是昨晚给我说了。你看我这记性,老了,也不中用了,呵呵。”

苏家伙计吃饭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吃完都站了起来。还是那个小伙子说道:“老夫人,饭菜都吃了,我们也该走了,谢谢老夫人盛情款待。”

二娘一看,饭菜吃光了,可酒一点都没动,笑着说:“你们怎么不喝酒呢?那带上几坛子吧,回去了再喝。”

那个小伙子笑着说道:“老夫人,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饭我们吃了,这已经是破例了,酒绝对不能带回去,掌柜的是不允许我们在外边喝酒的。多谢老夫人了,我们这就告辞。”说着忽啦啦的十多个人走的无影无踪了。

……

送走了苏家伙计那帮人,二娘来到大屋里,围着那几十口箱子转了两圈。她从见到这些木箱到现在,心里就一直犯嘀咕,这几十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搬运到我的家里呢?她在一个箱子上敲了敲,发出的声音是实声。她实在琢磨不透,就让丫头们叫夏过来。

二娘见夏来了,指着那堆箱子问怎么回事,夏看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二娘见夏也不清楚,就转身出了门来到七夕身边坐下,七夕正呼呼大睡。没办法,只好等他醒了再问吧。

七夕一直睡到第二天早饭后才睁开眼睛,从炕上爬起来第一句话就叫唤饿了,二娘忙让云儿端饭菜来,又亲手给他喂饭。

梅和瓶儿进来了,看见婆婆亲自给儿子喂饭,就指着七夕说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长这么大了,还要奶奶给你喂,你自己没长手?”

二娘看了梅一眼,说道:“你呀,见了面就知道训斥,怪不得他一直害怕你,小孩子要恩威并用,不要动不动就骂。他从昨天回来一直睡到现在,你想一想,他有多累。你昨天喊了几声都没醒来,现在又赶过来骂,你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大了。气大伤身,你知道吗?回去吧,回去躺一会儿。”

二娘见媳妇被自己的几句话说走了,也给七夕喂完了饭,刚上去坐在炕上,就见夏手里端着一杯茶进来了:“哟,我家的小少爷终于睡醒了,你还好意思吃饭呀?去烟村几天,你都忙着干吗?把你累成那个熊样,几天一直看不见你的人影。现在睡醒了,饭也吃了,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吧。”说着,他挥手让佣人们都出去,他也上来坐在炕上。

七夕紧盯着这母子俩看了半天,然后笑着说道:“奶奶,二叔,你们要干嘛?”

夏也笑嘻嘻的看着七夕,说道:“你这小兔崽子,说我们要干嘛?你有事能对别人说,为什么就不能和我们讲呢?那些箱子是怎么回事?”夏的几句话让七夕低下了头。

半天了七夕才抬起头,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们。”停了一下,又说道:“奶奶,二叔,我从头给你们说吧。”

七夕转过身子背向窗户坐下来,说道:“我以前姓莫,据我爷爷说,我们莫家从前住在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我太爷时突然迁移到了烟村。从我太祖爷开始,莫家人丁稀少,每代都是单传,无论做什么都缺少人力,一直到了我父亲这里,才有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人。两个兄长,一姐一妹。父亲对我们疼爱有加,结果使我的两个兄长养成了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毛病。他们在十多岁时,就开始惹是生非,我父亲后悔莫及。”

我父亲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他有一个好朋友,就是本村苏家族的族长,叫苏凯,苏凯大叔教育孩子的方式极为严格,他们家虽然仆人成群,但所有的子女都是自己动手打理自己的穿戴和日常生活,他不允许他们随便指使佣人。我父亲从这一点上得到了启示,在我记事起,他就让我和苏家的长子苏清轩苏大哥吃住在一起。苏大哥就是秋的大舅舅,也许是我们有缘分吧。他只长我两岁,可做事的方法像个大人,也很有主见,我从他的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离烟村不远,有一座古寺庙,庙里的僧人都会武功,他经常带我去那里玩,那些僧人也很喜欢我俩,偶尔也教我们一点招式,久而久之,我俩也学到了一些。我记得,有一次他带我去赶庙会,在逛庙会的时候把身上装钱的袋子弄丢了,我俩都饿了,我嚷着要去酒馆找我两位兄长,可他不同意。我记得很清楚,他提议我们要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他说,我们打拳挣钱吃饭,他要和我猜拳,说输了的打拳,赢了的讨钱,结果我输了。当时,我八岁,他十岁,我一遍一遍的打,他撩起衣襟说好话讨钱。呵呵,说真的,那件事儿对我印象很深,以至于影响了我以后的生活。后来我父亲送我俩去私塾读书,那几年是我最快乐的几年。

我父亲在山外做皮货生意,在我六岁时,有一天他抱回一个小姑娘,说是他朋友的遗孤,父亲叫她金铃,她比我小三岁,长的像个粉团似的,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红红的嘴巴,一双小手胖乎乎的,很聪明。我只要回到家里,她一直跟在我身后叫哥哥,那时候我很喜欢她。到十岁的时候,我俩在私塾毕业了,父亲又让我和清轩兄去山外读书。我十岁以前不论什么事都听清轩的,我十岁以后无论什么事清轩都听我的。

在我十四岁那年,有一天,父亲领着我来到一个大户人家,当时我也不知道这家主人是做什么的。从进那家大门,我对这个大户人家的一切摆设感到惊奇,无论什么东西,摆放的位置都和普通人家不一样。这家主人长得更奇怪,个子很高,眼睛很大,眼窝很深,鼻头也很大,不论哪里都是一个大字,从我进门,他就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坐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拉着我来到父亲面前说:‘兄弟,你这个儿子不错,我认他做义子了,你舍得吗?’当时我父亲满口答应,还让我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叫了一声义父,就这样我又有了一个父亲。出门后,父亲再三叮嘱我,认义父的事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更不能对二位兄长说,那时我还小,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对这事这样谨慎,只能按照父亲说的那样守口如瓶。

金铃在我父母眼里比我们兄弟姐妹都重要,我父母亲常说,金铃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们要用疼我们的十倍来爱金铃,就连当时十分顽劣的二位兄长也一反常态的疼爱金铃。可金铃就对我一个人好,她不管吃什么都要留一份给我,我也暗暗的爱着她。我十八岁那年,由父母作主,我和金铃成了亲。

成亲后,父亲要带我俩去山外住,母亲好像舍不得,她又扭不过父亲,我们夫妻二人和父亲长途跋涉来到山外住到我义父家里,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义父是开钱庄的。住到义父家的第二天我就随义父来到了钱庄,跟着他学起了经营钱庄,那几年是我最幸福的几年,也是我最辛苦的几年,每天睡三更起五更的。一年以后,这个钱庄就由我一人经营了。

我在那里住了三年多,直到金铃快生孩子时,我们才回到烟村。回来的前一天,两个父亲和我们夫妻俩吃过饭后,坐在一起说话,我这才知道金铃是我义父的亲侄女。我义父不是本地人,在金铃三岁那年,义父全家三十多口人除过金铃,无一生还,据说那天奶妈抱着金铃回自己家,本来当天要返回来的,结果那天她们刚到奶妈家,就下起了大雨,雨一直到天黑才停了下来。第二天奶妈抱着金铃回来时,整个宅院血流成河,听说那个场面惨不忍睹。

金铃由族人送到义父这里,当时我父亲正好也在那里。义父在这里独身一人,没法养育,父亲就把金铃抱回来由我母亲抚养了。几年后,义父忧虑而亡,我继承了义父的全部财产,并又开了两个钱庄。我有三个子女,长子莫言,次子莫辞,小女莫兰。

我还有几个最好的生死之交的朋友,苏清轩就是一个。我突然去世,对所有的人,特别是对家人,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那时妻儿还小,无力经营,这几十年来,都是我的这些生死之交的朋友在一直帮我打点着那几个钱庄,这些箱子里的东西只是整个财产的一小部分,我的长子莫言再三坚持要给我,我就只好带回来了。

夏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七夕,说道:“你?一个四岁多的人?你说出这些离奇的事情,谁能信呀。再说了,莫家既然这么有钱,宅院为什么那样破旧呢?还有那院墙,就像闲置了几十年无人居住似的破烂不堪。”

“哦,这是金铃不让修缮,她一直相信人死后是有魂魄的,她怕宅院改了样子,我回去不认识路。所以,几十年来,宅院一直都是老样子。”七夕镇静的说道。

一直坐着不说话的二娘,说话了:“七夕,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就算你说的是真话,你历尽千般苦,为了什么?”

一声轻轻的叹息声,和小小的七夕极不相称,半天了,七夕才说道:“奶奶,我是你的孙子,怎么不能叫呢?金铃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们感情很好,她还为我养育了三个子女,这些夫妻间的真爱,我怎能割舍得下呢?我继承了义父的全部家产,他老人家在最后时刻,还拉着我的手,再三恳求我一定要善待金铃,守护金铃,可我没做到。还有我的父母,他们养育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就匆匆的先走了,这许许多多的亲情,怎能让我一下子就抛弃得了呢?”

二娘又问道:“几十年过去了,你又转世为人,这以后有什么打算?”

七夕笑着爬到二娘的怀里,说道:“怎么?奶奶,二叔,你们不想要我了?我可是你的孙子呀。”

二娘开心地笑了,抱着七夕说道:“你当然是我的孙子,我怎能不要你呢。”

夏说道:“那莫家呢?你该怎么办?”

七夕爬在二娘的背上,笑嘻嘻地说道:“那边我已经了结了,从此以后莫家和我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从今天起我只是王天赐,你的乖侄子。七夕的几句话,让二娘母子安心了。从此这个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