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少奇同志第一次见面,是1930年夏在莫斯科。他作为中国工会代表团团长出席赤色职工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领导上派我和殷鉴同志帮助少奇同志工作。在这次大会上,少奇同志当选为职工国际执行委员会委员,并作为我国驻职工国际首席代表留下工作,到1931年秋才回国。那时,他已经是知名的共产党人,但在我们这些青年学生面前却没有一点架子,平易近人;他头脑冷静,思想敏锐;他很健谈,讲话有声有色,既富有理论色彩,又有丰富的斗争经验。

少奇同志在职工国际工作期间,有两件事对我教育很深。

一件事,是少奇同志反对在黄色工会里公开搞赤色反对派。联共驻职工国际的领导人不顾各国不同的实际情况,要求一律在黄色工会里公开搞赤色反对派,变黄色工会为赤色工会,并提出了决议案。少奇同志不赞成,认为中国和一些亚洲国家与欧洲资本主义国家的实际情况不同,在黄色工会势力很大而赤色工会处于非法的情况下,企图在里面公开建立赤色反对派,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他主张赤色工会会员可以加入黄色工会,利用合法身份争取群众,提高群众觉悟,待条件成熟时,才可使黄色工会转变为赤色工会。如果不顾条件,一律公开搞赤色反对派,只能是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力量,把自己孤立起来。在执委会表决这个决议案时,少奇同志坚决反对,提出了自己起草的另一个决议案。这就冒犯了职工国际领导人,说他的决议案是“反提纲”、“反决议”。这种提法是很吓人的,因为这是当时联共批判托洛茨基的语言。

另一件事,是少奇同志反对职工国际领导人歧视外国代表、职工国际执委会中,有许多亚洲、拉丁美洲国家的代表,职工国际办事机构瞧不起他们、歧视他们。比如发文件,只发给俄文本,既不帮助他们翻译,又不准他们带译员。在一次会议上,这些代表提出意见,职工国际领导人不但不接受批评,反而盛气凌人地训斥这些代表。少奇同志支持了代表们的合理要求,严肃地批评了这位领导人。

就因为这两件事,职工国际领导人给少奇同志扣上了“右倾机会主义”的帽子,并且一直戴到国内,以至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使一些同志不明真相,而党内的“左”倾机会主义者却据此攻击少奇同志,这也是后来使少奇同志的许多正确主张没有被采纳的原因之一。

少奇同志对扣给他的“帽子”,一直胸怀坦然,从不放在心上。这显示了少奇同志具有不迷信权威,不畏惧压力,勇于坚持真理的高尚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