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奇同志在安源领导工人运动期间,和我常有信件来往。这不仅是因为我们早已熟识,还因为当时我负责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的王作。那时候,全国铁路总工会归北方分部领导,而安源的铁路工会也隶属于全国铁路总工会,所以,我们在工作上也有密切联系。

当时,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机关报——《工人周刊》,是一份在工人群众中很有影响的报纸,少奇同志对这张报纸很关心,1922年末,我们曾写信给少奇同志,聘请他当《工人周刊》的特约通讯员。

少奇同志很快从安源给我回了一封信,说他很高兴担任通讯员,同时,在信中给我们提出了十分积极的建议。他说:《工人周刊》虽然是北方分部的机关报,但不要把目光放在北方,应该发表全国各地的工运消息,全国工人为对象。这个建议充分表现出少奇同志胸怀全局和着眼于全国的思想,对我们很有启发和教益。少奇同志在信中热情地表示:他愿意给我们写稿,如果他没有工夫,就组织别人写。后来,《工人周刊》上发表过不少介绍安源路矿工人斗争的文章,大都是少奇同志写的或组织专人写的。

由于《工人周刊》销数激增,售价又低,赔钱越来越多,有时竟弄到开不出支的窘境。少奇同志知道后,来信说:报纸一定要办下去,千万不要停刊,不要脱期,售价也不要提高,提高了工人买不起。他表示:他们可以捐助一部分印刷经费。后来,我们多次收到安源工人俱乐部捐寄来的印刷经费,使《工人周刊》得以维持下去。那时,安源是《工人周刊》的一个重要销售点。他们每次收到报纸,都按时把报费如数寄来,从没有误过漏过。少奇同志这种在工人运动中互相支援的精神,今天回想起来,仍然感人至深。

少奇同志从来都把工人运动看作一个整体,互相关心,不分彼此,把别的地区的斗争,看作自己的斗争。他认为:党领导下的工人斗争总是互相支持的,一个地区斗争的胜利,也是另一个地区斗争的胜利。这在今天看来显而易见的道理,可是在当年,在党创建初期,在党领导工人运动还缺少充分经验,还不很成熟的时期,少奇同志的这种全局思想,是独具创见,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1922年8月底,京汉铁路举行了8月罢工。这是党在北方组织的一次产业工人罢工,意义很大。少奇同志从报纸上得到了罢工的消息,十分兴奋,立刻写信给我,询问罢工情况。他把信寄到了北京大学(这是我们约定的通信地点)。可是,我当时因为组织罢工,住到了长辛店,一直没有见到他的来信,少奇同志好长时间得不到回信,心里很着急,又给我打来电报。当时,正是罢工最忙的时候,我抽不出时间给他到邮局拍电报。结果,少奇同志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很为我们的斗争和我个人的安全担心。他见写信、发电报都得不到回信,又托到北京给我们送一笔捐款的粤汉铁路工会的一位工人捎信给我,让他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后来,罢工胜利了,我才给少奇同志回信,他收到我以长辛店工人俱乐部名义写的信以后,非常高兴,马上回信,祝贺8月罢工的胜利。他在信上说:“北方书记部(指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的胜利,也就是安源工会的胜利!工友们感到十分高兴!”

不久,他还专门在《工人周刊》上撰文。指出:这些斗争是在紧靠北京政府大门外发生的,那里(指前门火车站)距离帝国主义分子聚集的东交民巷(这里可以说是北洋军阀的太上政府)很近,可想而知,斗争的组织是多么困难;同时也说明斗争在全国影响特别大,反帝反封建的目标也特别明确。

同年11月,唐山煤矿工人大罢工时,少奇同志不但写信支持、鼓励我们的斗争,而且多次组织捐款支援。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就转来1600元。

少奇同志在安源领导工人运动的那几年,给予我们乃至全国工人运动的支持和帮助之大,使我万分钦佩,永生难忘。

从少奇同志给我的来信里,我知道他在安源工作期间,和在那里当工人教员的何宝珍同志相识,并结成了伴侣。少奇同志1923年当选为“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所总主任”,以后又做出了很多成绩。他领导的这个俱乐部,在1923年“二七惨案”发生后,全国工人运动进入低潮时期,仍旧巍然屹立,真是硕果仅存!可以说,安源的工人运动是全国工人运动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