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少奇同志很早从事工人运动和长期做白区工作,是我国著名的工人运动领袖之一。我同他在这方面的接触,主要是在1931年到1932年。1931年春,我从莫斯科回到上海,任全国总工会宣传部长。那时,上海工人运动的形势非常恶劣。国民党反动派的疯狂镇压,“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错误影响,加上—些人的分裂活动,使上海的工会组织遭到惨重的破坏。就连工作基础好的法租界电车公司、英租界的彩印工会、内外棉“十三厂”、海员总工会等有名的工会组织也都垮掉了,“全总”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机关。面对这种形势,我们想方设法把那些被破坏了的工会组织恢复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少奇同志回到了上海,担任党中央职工部长和全国总工会党团书记。
少奇同志在这种极其复杂而又艰难的环境中,正确地估计了敌我力量极为悬殊的情况,明确提出了白区工作的指导方针——以防御为主,尽量利用合法的机会开展活动,以便在群众工作的基础上,使党的组织长期隐蔽,积蓄力量,以待时机。他既反对取消主义者在困难面前投降,又坚决抵制“左”倾盲动主义的种种错误。为实现这个方针,少奇同志主张公开工作和秘密工作既要严格分开,又要巧妙地联系起来。他反对那种鄙弃一切合法手段,甚至把公开工作和秘密工作混淆起来的做法,因为这会导致两项工作都遭破坏。王明上台后,他们号召在黄色工会里公开组织赤色反对派,少奇同志对我讲,这是自己把“红帽子”戴上孤立自己的愚蠢做法。当时从职工国际传来德国人写的《罢工如作战》的小册子,介绍德、法等国公开建立“赤色反对派”的经验,少奇同志反对机械地照搬欧洲工会的经验,使这本书没有印发。
少奇同志主张经济斗争与政治斗争联系起来,积极领导工人群众争取切身利益的日常斗争,以争取群众,积聚力量。他反对不顾群众经济利益去进行空洞的政治宣传,盲目地要求“斗争!斗争!”“一·二八”事件后,日寇占领上海的闸北地区,日办十三个纺织厂成千上万的工人无家可归,大批涌入英租界,举行反日罢工,成了“难民”。在党的领导下,我们组织了“上海民众反日救国会”,上街募捐,买米做成稀饭,救济这批工人,团结了群众,扩大了革命影响。少奇同志对这一行动很称赞,并要我在一次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作过汇报。著名爱国领袖宋庆龄为声援工人群众的反日罢工,送来两千块银元,却引起当时党中央的一场争论。有严重“左”倾情绪的同志不同意接受这笔捐款。当时的中央“左”得很呵!少奇同志坚决顶住了这种错误意见,支持我们全接受这笔捐款。国民党同日寇妥协,在上海停战了,形势发生了变化,几万罢工工人要不要复工?又争论得很激烈。一些人认为不能复工,复工就是“投降”,一些同志主张复工。少奇同志明确指出,应该复工,这是关系到几万职工的生活问题,犹豫不得。他果断地支持我们做出复工的决定,得到了广大职工的热烈拥护。
少奇同志讲究斗争策略和领导艺术。他认为,在形势与条件不利于我们的时候,要避免和敌人决战,以准备将来实行革命的进攻,要从广大群众的经济利益和迫切要求出发,选择发动斗争的时机,并根据斗争过程中各种条件的变化,把群众的斗争逐渐提高到更高的阶段,或者“适可而止”地暂时结束战斗,以准备下一次更高阶段、更大范围的战斗。他反对“一切不合作”的关门主义,主张向那些愿意同我们合作的同盟者作必要的让步,吸引他们同我们联合,参加共同行动,再去影响他们,争取下层群众。
少奇同志的这些正确主张,曾多次向党中央提出过。“左”倾机会主义者控制的党中央,不仅拒绝了他的主张,反而以此为理由,批评他,打击他,甚至撤销他的职务,诬称他是“右”倾机会主义。
历史是公正的。1935年“一二·九”运动的成功,证明了少奇同志上述主张的正确性。可是,在1937年5月党中央召开的白区工作座谈会上,讨论少奇同志《关于白区工作给中央的一封信》时,那个顽固坚持“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人,还指着少奇同志的鼻子骂他是“老右”。就在这个会上,毛泽东同志称赞这封信写得很好,是对党的白区工作的正确总结。在后来毛泽东同志主持召开的党的六届七中全会上,又肯定和表扬了少奇同志在白区工作中模范地执行了党的正确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