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的冷漠
时间到了魏安釐王二十年(前257),这时,秦昭王在长平[1]大败赵国军队,紧接着便兵围邯郸。信陵君的姐姐是赵惠文王的弟弟——平原君赵胜的夫人,在赵国生死存亡之际,平原君赵胜便多次给魏王和信陵君写信,请求救一救赵国。
于是,魏王便派将军晋鄙率军十万去救赵国。可是,秦昭王听说魏国要去救赵国,便派使者威胁魏王:“我们旦暮之间就能攻下赵国,谁要敢救赵国,等我们灭了赵国,就会去灭他!”
魏王很害怕,就派人阻止了晋鄙的行军,而把军队留在邺县[2]驻扎,名义上是去救赵国,实际上是首鼠两端,处于观望之中。
平原君频频告急,往来于信陵君府邸的使者络绎不绝,可是始终没有等到援军。他便派遣使者责备信陵君:“我赵胜之所以与您结为姻亲,就是公子能够担当道义,救人于水火。可如今邯郸危在旦夕,快要投降秦国了,魏国的救兵却迟迟不来,我竟没有看到公子能够救人于危难!再说公子即使不把我赵胜看在眼里,难道就不可怜您的姐姐吗?”
信陵君十分惭愧。他不仅自己多次劝谏魏王出兵,还动用自己的门客辩士们,以各种方式极力游说魏王。可魏王害怕秦人善战,终究不听。
信陵君觉得无法劝动魏王,但他也不愿坐视赵国覆亡。于是,他便打算带上自己的门客家将,凑了一百多辆战车,要与赵国共存亡。当他们兴冲冲地出发,经过东门时,遇见了侯嬴,信陵君便慷慨激昂地把自己要与赵国共同进退,与秦国誓死一战的事告诉了侯嬴。
谁知侯嬴却冷冷地说:“公子您努力一搏吧!我老了,不能跟从您了!”
信陵君出城走了几里地,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心想:“我待你侯嬴可谓仁至义尽了,天下有谁不知道?现在我决心誓死一战,临别了,你却连句慰藉的话都没有!难道我德行上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吗?!”
一想到侯嬴冷淡的表情,就像是一群蚂蚁噬咬着自己的心,他几乎愤恨到大叫。他便命令掉转车头,要向侯嬴问个清楚。
侯嬴一看到信陵君的车队,便朗声大笑了起来。他快步走向信陵君的车驾,笑意未消,满脸的皱纹抖动着,意味深长地对信陵君说:“我就知道您会回来的!”
他抓起信陵君的手,便抖动着胡须,激动地说道:“公子您礼贤下士,是天下闻名的!可是现在有了危难,却没人能想出好办法来,致使您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拼死与秦军一战,可这无异于羊入虎口,您能成就什么功业呢!您养着这些门客又有什么用呢!但是您对我一向恩遇有加,可您欲赴死地,而我却不送,想来您肯定对我是怀恨在心的,因此我猜定您会回来问个清楚的!”
侯嬴说完,嘻嘻一笑。
信陵君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竟被侯嬴先说破了心思,抢白了一通,然而听他句句在理,信陵君便立刻改变了盛气凌人的姿态,而是谦和地拜了两拜,诚恳地向侯嬴请教计策。
这时,侯嬴便支开了众人,小声地对信陵君说:“我听说能够调动晋鄙军队的兵符在魏王的卧室内,而魏王最宠爱如姬了。她可随便进出卧室,能够拿到兵符。我还听说,如姬因为父亲被人所杀,想要报仇,从大王至下面的各色人等,三年都没有找到仇人。后来,如姬哭着求您。是您派人替她杀了仇人,并把仇人的头献给她。如姬一直感激您,却找不到报答的机会。”
说到这里,侯嬴咳嗽了两声,又接着说道:“这次,如果您开口求她偷出兵符,她一定会答应的。只要得到了掌控全军的兵符,就可以北救赵国,西拒秦国,这可是成就霸业的良机啊!”
一番话后,信陵君豁然开朗。
他一刻也不迟疑,依计而行。如姬果然盗出了兵符,送给了信陵君。万事俱备,信陵君摩拳擦掌,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