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与辞世(1883—1895年)

第十章
晚年与辞世
(1883—1895年)

当马克思已经离开了人间,

《资本论》还能接力流传。

当工人运动进入新的阶段,

第二提琴手得以含笑九泉。

“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地知道,这些荣誉大部分我不应该归于自己,归于我的功劳。我只是有幸来收获一位比我伟大的人——卡尔·马克思播种的光荣和荣誉。因此,我只有庄严地许约,要以自己的余生积极地为无产阶级服务,但愿今后尽可能不辜负给予我的荣誉。”

马克思和恩格斯把毕生的精力都投入 “人类解放”这个崇高的理想之中,他们的努力也在晚年迎来了应有的回报——马克思主义的追随者越来越多,冠以马克思主义名称的无产阶级力量也越来越强大。但是,面对工人运动一派欣欣向荣的场面,他们首先选择了审慎。什么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恩格斯在1890年8月27日写信对拉法格提出了警告:

所有这些先生们都在搞马克思主义,然而是十年前你在法国就很熟悉的那一种马克思主义,关于这种马克思主义,马克思曾经说过:“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大概会把海涅对自己的模仿者说的话转送给这些先生们:“我播下的是龙种,而收获的却是跳蚤。”

面对巴黎公社后“马克思主义”在法国相当程度上的滥用,连马克思本人甚至都宣称他不是那些跳蚤般的马克思主义者。言下之意,当马克思的学说成为工人阶级万众瞩目的焦点时,人们往往会过分执着于他的思想中的某些方面,从而忽略了其他更为丰富的方面。我国著名马克思主义研究学者俞吾金先生曾经谈到这一点说:

众所周知,马克思学说从其诞生之日起就遭遇到两个不同的群体:一个是反对者的群体,另一个是追随者的群体。如果说,前一个群体在批判或指责马克思学说时会自觉地遮蔽其学说中某些有价值的东西,那么,后一个群体则在弘扬并阐释马克思学说时也会不自觉地遮蔽其学说中另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有趣的是,使马克思学说中有价值的东西处于被遮蔽状态的,主要不是马克思的反对者们,因为反对者们蓄意在马克思学说中遮蔽什么东西,是很容易被识别出来的;不容易识别的倒是马克思的追随者们,而其他读者也极容易被追随者们的谦恭和诚意所打动,从而在思想上失去了应有的求真意识。

因此,当马克思这位“第一提琴手”去世之后,恩格斯一方面需要在工人阶级中继续发扬马克思未竟的事业,为此就需要相对简单地、尽可能明确地阐说马克思学说的基本内容;而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极力避免工人阶级过于片面地解读马克思的思想,避免陷入“非马克思主义”或“反马克思主义”的境地。有人批评说,恩格斯本该原原本本地忠实还原马克思《资本论》第二、三卷的原稿,而不是力求《资本论》内容编排上的完整;还有人批评道,恩格斯不应因德国社会民主党反对“非常法”制度的胜利和第二国际的成立就将马克思过分“神化”,以至于仿佛恩格斯才是幕后真正推手;甚至还有人这样说:恩格斯在马克思去世前后,将“马克思主义哲学”带离了“马克思哲学”,并从中掺入了不属于马克思本人的“恩格斯成分”,等等。

事实上,历史不是假设的历史,不是离开现实的想象的历史,更不是离开实践的纯粹理论的历史,我们不能离开20世纪马克思主义变革资本主义社会的实践成果去揣测一种“纯之又纯”的马克思主义思想方案。因此,作为马克思主义的主要创始人、全世界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革命导师、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缔造者和国际共产主义的开创者,恩格斯与我们的时代本质相关,正如列宁所言:“不研读恩格斯的全部著作,就不可能理解马克思主义,也不可能完整地阐述马克思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