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妙的莎士比亚剧作
第十五章 精妙的莎士比亚剧作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只能说，莎剧的精妙是说不尽的。
我第一次通读《莎士比亚全集》大概是在高中一年级时，那时我已经买到了《莎士比亚全集》，那价格真是便宜，一本只有一块多一点儿，一整套也就14块钱左右——现在只能买半本！
莎剧简介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我们开始讲莎士比亚吧！
中文版的《莎士比亚全集》共分十一卷。我们知道莎士比亚一生只活了52岁，26岁左右才开始写剧本，49岁时就已经退出了剧坛，一生写作的时间大约只有二十三年，在这短短的二十三年里他也并非全职作家，至少还得演戏。考虑到这些，他写作的速度就够吓人了！据说有一次伊丽莎白一世女王要他写部福斯塔夫爵士——莎士比亚塑造的一个有名的滑稽人物——坠入情网的故事，他用两个星期便完成了，这就是《温莎的风流娘儿们》。
不过我们也用不着盲目崇拜，即使莎士比亚的著作，对于一般读者来说，也并非本本都值得仔细读来。我个人认为下面这些最该拜读：《无事生非》、《仲夏夜之梦》、《威尼斯商人》、《驯悍记》、《第十二夜》、《冬天的故事》、《罗密欧与朱丽叶》、《裘力斯·凯撒》、《麦克白》、《哈姆雷特》、《李尔王》、《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这几部戏剧，以及《维纳斯与阿都尼》、《鲁克丽斯受辱记》两部长诗。
莎士比亚这许多的剧本通常被分成好几大类。首先是早期戏剧，包括历史剧《亨利六世》、《亨利四世》等，喜剧有《威尼斯商人》、《仲夏夜之梦》、《第十二夜》等，也有《罗密欧与朱丽叶》等；然后是“大悲剧”，包括《哈姆雷特》、《奥瑟罗》、《李尔王》、《麦克白》、《雅典的泰门》等，人们通常认为它们是令莎士比亚如此伟大的主要支柱，还有所谓的“阴暗喜剧”，包括《特洛伊罗斯和克瑞西达》、《终成眷属》等，这些剧虽然名字是喜剧，然而我们读时却难感觉出喜剧味儿来；最后是晚期戏剧，包括《辛白林》、《泰尔亲王配力克里斯》、《冬天的故事》等等，这一时期里的戏剧没有前面的有意思，莎士比亚大概是老了，已有江郎才尽的味道。
我在下面准备给大家讲一个悲剧《哈姆雷特》、两个喜剧《威尼斯商人》和《第十二夜》。其它佳作便不得不舍弃了。
我们先来谈谈《哈姆雷特》。
字字珠玑的《哈姆雷特》
在莎士比亚所有的戏剧之中，《哈姆雷特》不是最美的，然而无疑是最震撼人心的。
哈姆雷特是丹麦王子，他的父亲是前国王，丹麦现在的王则是他的叔父，也就是他父亲的弟弟。他的父亲在不久之前死去，据说是被毒蛇咬死的。弟弟便继承兄长的王位，更进一步地，继承了兄长的卧榻，卧榻的另一边睡着他过去的嫂子。这一切几乎发生在同一时候，就如剧中所言：葬礼上剩下的残羹冷炙接着便用来做婚礼的佳肴了。
这就是《哈姆雷特》的背景。
在第一幕中，第一场开始的地点是王城的城头，两个军官相对而上，另外还有王子哈姆雷特的朋友霍拉旭，他们谈起了近两夜在此处发生的惊人一幕：一个鬼魂，顶盔披甲，形貌酷似前王，在这里游荡。这时鬼魂又来了，霍拉旭想同它说话，但它没有搭理。当鬼魂第二次出现，好像正要与霍拉旭说话时，鸡已晨啼，鬼魂消失了。
第二场移到了城堡之内，国王、王后、哈姆雷特及剧中其他重要人物大都在场。
此时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国王，他的言语无懈可击，一开始就在三个方面表现出了他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一对前王，他的兄长，表达了哀悼之情；二则表达了对国家的关心，要派人去制止挪威王子的妄行；三则表达了对侄子哈姆雷特的深切关爱，他要哈姆雷特把自己当做父亲，说道：
我要让全世界知道，你是王位直接的继承者，我要给你的尊荣和恩宠不亚于一个最慈爱的父亲之于他的儿子。
哈姆雷特这时并没有怀疑他，只是仍感到悲伤，主要是因为母亲。他哀叹她丈夫尸骨未寒就嫁给了丈夫的弟弟。哈姆雷特叹道：脆弱啊，你的名字就是女人！
霍拉旭同前面的两个军官来了，他们告诉哈姆雷特鬼魂的事。哈姆雷特顿时预感到阴谋的存在，他叮嘱他们绝不要把鬼魂的事泄露出去。
第三场发生在波洛涅斯家中，他是丹麦王的重臣，他儿子雷欧提斯正要到法国去，父子俩一齐叮嘱奥菲利娅，叫她不要理哈姆雷特，因为他的地位太高，他的爱也就靠不住。
奥菲利娅是个美丽、温柔、贤淑的女孩子，令人心仪，结局却令人心碎。
第四和第五场里，哈姆雷特见到了父亲的亡魂，父亲告诉了死亡的真相。他的弟弟乘他睡着时，把一种毒汁灌进他的耳朵，那结果是可怕的：
它一进入我的身体，我全身光滑的皮肤上便立刻发生无数的疱疹，像害着癞病似的满布着可憎的鳞片。
然而同样可怕的是，这样被谋杀令他连临终的忏悔都没有做，因此要背负着全部的罪恶，为之在地狱忍受骇人听闻的煎熬，他告诉儿子，“最轻微的几句话，都可以使你魂飞魄散”。
听到这些惊心动魄的言语，哈姆雷特之悲愤可以想象，他起誓替父复仇。然而他也知道那十分困难，因为他要面对的是强大的一国之君。他想出了一个计策。
什么计策呢？接下来第二幕中便明了了。这幕的第一场中，在波洛涅斯的家里，由奥菲利娅道出了哈姆雷特王子的新消息：他疯了。
波洛涅斯老人家自以为聪明，狗颠屁股似的跑去找国王，说哈姆雷特是因为得不到他女儿的爱而发疯的。
第二场又回到了王城。来了两个丹麦王的臣子，也是哈姆雷特的旧同窗，他们的到来是国王的主意，他看到哈姆雷特闷闷不乐、神经兮兮，特意请他们回来宽慰他。
他们了解自己的使命，特地找来一个剧团，想用看戏来调节王子的心情。接下来便在他们俩与哈姆雷特之间展开了一场有趣的对话，疯了的哈姆雷特变成一个十足的哲学家，满口玄言奥语。
他很高兴来了这群伶人，他想出了一个计策来验证叔叔是不是杀人凶手。
这一幕的最后，哈姆雷特有一段有名的自白，表达了他这时矛盾而痛苦心境。弗洛伊德对此曾有一番令人震惊的论述。
第三幕一开始，国王、王后同奥菲利娅等都来了，他们决定用奥菲利娅一试，看王子是不是为了红颜而疯。他们让奥菲利娅站在那儿读书，好像是偶尔碰上了王子。王子来了之后，道出了一段也许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台词，真的，伟大之至——我们这会儿先不说。他又对奥菲利娅说了一大段疯话，结论是所有没结过婚的女人都应当“进尼姑庵去吧！”
他的疯狂令奥菲利娅心碎。
接下来的一场仍发生在王宫内。哈姆雷特带了一帮戏子进来，这时他好像完全正常了。他指导伶人们演戏，还请他的老朋友霍拉旭好好看着国王，看他对这个剧有什么反应。
国王的反应是这样的：当他看到扮凶手的演员把毒药注入公爵的耳朵时，立即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哈姆雷特明白了，鬼魂没有骗他。
这场戏令国王既惊且怒，他想哈姆雷特可能已经发觉了他的阴谋，决意采取断然措施。
那出戏也令王后不高兴，她叫那两个廷臣来找王子，让他去见她。哈姆雷特到达时，他看到了正在跪着祷告的国王，这是一个杀国王的机会，但他没有下手，因为国王正在虔诚祷告时被杀也许会令国王上达天堂，而他父亲却因没有在临死前祷告而下了地狱。
见到母亲后，母子俩开始了一场深入的交谈。哈姆雷特明白地指责母亲的改嫁，改嫁给一个如此不仁的家伙。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戳进王后的心里，她求儿子不要说下去了。不过她也开始了解自己的可悲，决心保护儿子。
然而在这之前，在他刚进入母后的寝宫时，他杀死了波洛涅斯，他热爱的奥菲利娅之父。因为当他与母亲对话时，他发觉那帘幕的背后有人，乘机一剑刺去——他以为是国王，然而不是，他杀死的只是可怜的老臣，他正在那儿准备偷听母亲怎样把儿子责备哩。
第四幕一开始国王便向王后索问哈姆雷特，王后告诉他哈姆雷特疯狂中杀死了波洛涅斯，国王一听大惊，感觉事情大大不妙：如果他躲在幕后，那死的不就是他吗！他立即决定把哈姆雷特送到英国去，又想好了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奉国王之命，那两位双胞胎一样从来不分开的臣子，又来找哈姆雷特了，他们要带哈姆雷特去见国王。
国王叫哈姆雷特立即起程去英国，那两位臣子陪着他。下面是第四场了，哈姆雷特在路上碰到了挪威王的侄儿，他正带领一队兵假道丹麦去攻打波兰，目的只是一小片毫无价值的不毛之地，但为了荣誉，他义无反顾。作为敌对方的波兰人基于同样的理由倾力捍卫。这一切震撼了哈姆雷特，他感觉了自己的懦弱。
第五场先在城堡之中，从这里传出了一个令人痛苦的消息：奥菲利娅疯了！
她前面刚亲见恋人的发疯，虽然因为父兄的禁止她曾有意回避他，然而她的内心早已情根深种，接着又得知老父的惨死，他们是这世上她最爱的人呀，叫她如何不痛苦得发疯！
她对着国王和王后唱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歌，飘然走了。
这时宫外一阵喧闹，进来的是雷欧提斯，波洛涅斯之子，奥菲利娅之兄。他在国外听到了父亲不明不白的死，怒发冲冠，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领着一队叛军杀向王宫，打败了守宫的瑞士卫兵，冲将进来。
然而狡猾的国王很快就把激动的雷欧提斯安抚下来，告诉他，杀他父亲的并非自己而是另有其人，他们应该共谋惩凶。
这时奥菲利娅又来了，雷欧提斯一看到她始而兴奋，继而心碎——妹妹，现在他世上唯一的亲人，疯了！
奥菲利娅又对着众人唱既像无意义又似充满了哲理的歌，正如雷欧提斯所言：这一种无意识的话，比正言危论还要有力得多。
看得出她实在是为父亲的死痛苦至极。
这一切令雷欧提斯复仇之心更炽。
下面第六场很简单：霍拉旭接到了哈姆雷特的信，叫他把一封信交给国王，然后“像逃命一般的火速来见我”。
第七场到了王宫之中，国王已经让雷欧提斯相信不是他杀死其父的，这时他收到了哈姆雷特派人送来的信，说他“已经光着身子回到您的国土上来了”。国王正满心盘算着告诉雷欧提斯他是如何设巧计除掉哈姆雷特的，这消息有如晴天霹雳。不过比老狐狸还狡猾的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如此这般告诉雷欧提斯，说这样就满有把握可以除掉杀父仇人了。
他们刚计议停当，王后奔进来，报出了一个大不幸的消息：奥菲利娅死了！她如是描述了奥菲利娅之死：
在小溪之旁，斜生着一株杨柳，它毵毵的枝叶倒映在明镜般的水流之中；她编了几个奇异的花环来到那里，用的是毛茛、荨麻、雏菊和长颈兰……她攀上一根横垂的树枝，想要把她的花冠挂在上面；就在这时候，一根心怀恶意的树枝折断了，她就连人带花一起落下呜咽的溪水里。她的衣服四散展开，使她暂时像人鱼一样漂浮水上；她嘴里还断断续续唱着古老的歌谣，好像一点儿不感觉到处境的险恶，又好像本来就是生长在水中一般。可是不多一会儿，她的衣服给水浸得重起来了，这可怜的人歌儿还没有唱完，就已经沉到泥里去了。这令我想起了两句诗：生若夏花之灿烂，死若秋叶之静美。第五幕，也就是最后一幕里，我们来到了奥菲利娅将要永眠之地，两个小丑携锄而上，要为她挖掘坟坑。
大家千万别矮看了小丑。其实在莎士比亚诸剧作里，那些达官贵人们有许多既坏且蠢，小丑们呢，说实在的，大多有着渊博的学识，话里充满了智慧与哲理。我随便引两句他们所说的话吧，一句是小丑甲问小丑乙：“谁造出来的东西比泥水匠、船匠或是木匠的更坚固？”您先猜猜吧，等会儿再告诉你答案。
他们还会做诗呢，例如下面几句就是小丑甲唱出来的：年轻时候最爱偷情，觉得那事很有趣味；规规矩矩学做好人，在我看来太无意义。谁料如今岁月潜移，老景催人急于星火，两腿挺直，一命归西，世上原来不曾有我。
如何？虽然通俗，但既合情景，也深蕴人生哲理，读来不由令人感叹岁月之悠悠，时不我待也。
上面的答案您想出来了吗？就是造坟的人呀，想想吧，埃及的金字塔有多久了？秦始皇陵又有多久了？不还是巍然屹立么？就如那小丑所言：“他造的房子可以一直住到世界末日去哩。”
这时哈姆雷特同霍拉旭来了，他们与小丑之间又进行了一场充满哲理的对话，值得引述一番，不过没时间了，因为雷欧提斯、国王和王后都来了。哈姆雷特先躲到了一边，可当他看到雷欧提斯跳到墓坑里，知道那被埋葬的是他倾心相恋的人儿时，他跳出来了，一边大喊着：“哪一个人的心里装得下这样沉重的悲伤？”也跳进了墓坑。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雷欧提斯一把揪住了哈姆雷特。若不是国王暗示雷欧提斯他们的计谋，说不定马上就要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了。
下面第二场仍在王宫中，哈姆雷特同霍拉旭在说话，他告诉了一件令霍拉旭目瞪口呆的事。他说，他原来是同那两个臣子一起到英国去，晚上不知为何预感不妙，他知道那两个以前的同窗，现在国王的忠仆，是带着一封给英王的国书的，他偷偷将那封国书打开来，发现国王请英王“必须不等磨好利斧，立即枭下我的首级”。
哈姆雷特便不声不响地另写了冒名的新国书，命令英王在接到这国书之后，立即将送信的两个家伙杀掉。
为什么丹麦王能命令英国国王呢？这可不是丹麦人吹牛，而是史实，那时英国还是丹麦的附庸，英国对丹麦要年年进贡、岁岁来朝的，那贡钱叫“丹麦金”。有关史实大家可以参考《西方历史的故事》第十一章《不列颠的成长》。
这坚定了哈姆雷特立即复仇的决心。
这时又来了国王的一个使臣，这个家伙告诉王子：国王对雷欧提斯说，要是他同哈姆雷特比起剑来，在十二个回合之中至多不过多赢三着。可是那雷欧提斯说他起码可以赢九个回合哩。国王不信，他已经同雷欧提斯打了个十匹骏马的赌，就等哈姆雷特“是驴子是马，拉出去遛遛”了。
哈姆雷特应战。
比剑在王宫举行。就在他们即将出剑时，国王告诉他们他在桌上斟好了两杯酒，如果哈姆雷特占了上风，他要亲自把这杯酒端给他，并把一粒“比丹麦四代国王戴在王冠上的更贵重的珍珠”放在酒杯里。
二人一上手，果然哈姆雷特占了上风，连中雷欧提斯两剑。国王看到这情形，便把预先斟好的那杯酒端给哈姆雷特，叫他喝。但哈姆雷特说要等比赛完再喝。王后看到儿子出了汗，就把手绢给他，要他擦汗，并代儿子喝下了国王斟的酒。
为什么雷欧提斯一再被哈姆雷特击中，自己却一剑也击不中对手呢？这并不是雷欧提斯真的剑术不行，而是他的良心不赞成他干这种事。
这时我可以告诉大家前面第四幕第七场中国王同雷欧提斯想出的计谋了：这场比赛其实是一个陷阱，哈姆雷特用的剑只是普通比剑用的伤不了人的钝剑，雷欧提斯拿的却是可以杀人的利剑，更可怕的是，雷欧提斯还在剑尖儿上涂了剧毒药！国王为了保险起见，他原来说当哈姆雷特占上风要亲手端给他的酒里也下了最厉害的毒药。
哈姆雷特看到雷欧提斯明显地没有出全力同他比试，就责备了他，雷欧提斯终于提起剑来，一下刺中了哈姆雷特。哈姆雷特也还击，比赛顿时激烈起来，争斗中他们互相夺掉了对方手中的剑，哈姆雷特用抢来的剑刺中了雷欧提斯。
这时王后倒了下去，她对跑过来的哈姆雷特说：那杯酒里有毒。说罢便死了。
受了哈姆雷特两剑的雷欧提斯也倒下了，他把他同国王定下的阴谋告诉了哈姆雷特，并告诉哈姆雷特国王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哈姆雷特一听，得知手中的剑涂了毒，立即一剑向国王刺去，接着又把剩下的毒酒全灌进了国王的喉咙，一边喊道：你这败坏伦常、嗜杀贪淫、万恶不赦的丹麦奸王！
国王立即一命归阴，到地狱受那永无希望的煎熬去了。已被毒剑伤了的哈姆雷特和雷欧提斯随即死去。
这时打败了波兰人，取道丹麦回国的挪威王侄福丁布拉斯正好赶到，被拥立为丹麦新王，并厚葬哈姆雷特。
这就是莎士比亚最伟大的作品《哈姆雷特》的大体内容。
讲完了《哈姆雷特》的内容，我又遇到了一个新难题：先把《哈姆雷特》给大家评述一番呢，还是先讲下面一剧，一直讲完我们预定要讲的三个剧，再最后来个总述？
我想还是先把三剧讲完吧，这样至少能使全章更有整体感。
我可以先用一个成语来概括《哈姆雷特》：字字珠现。
这不单概括了《哈姆雷特》，也概括了莎士比亚其它的名作，例如我们就要讲的《威尼斯商人》。
一个犹太人的故事
大家对这个剧本可能比较熟悉吧，我记得中学课本中还有一幕的。不用说，《威尼斯商人》的发生地点就是威尼斯，那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城市之一，将文化之美与风景之美融合得十分好。
这天，在威尼斯的大街上来了三个人，一个是富翁安东尼奥，另外两个是他的朋友，他们在安慰安东尼奥，因为他为正在海上航行的自己的商船的安危担心得不得了呢。这时他的另一个，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巴萨尼奥带着几个朋友来了。其中一个是罗兰佐，他正同一个犹太姑娘打得火热。巴萨尼奥出身高贵，但也染上了纨绔子弟的恶习，挥金如土，把自己的财产挥霍一空，还欠下了一屁股债，现在他又来找安东尼奥，不用说也知道为了什么。
他告诉安东尼奥，在某地有位十分阔绰的姑娘，名叫鲍西娅，他曾见过她，他说这姑娘的美目曾对他“含情脉脉地流盼”，这次他借钱的目的是为了去向她求婚，一旦求婚成功，他所有的债务就再也不是问题了。
安东尼奥不会拒绝，甚至以他的无论什么东西作担保。因为他的钱都在船上，而船都在大海里，他愿意为了巴萨尼奥去向人借钱。
安东尼奥为巴萨尼奥借钱去了，我们且不管他，现在来看看那位阔姑娘鲍西娅吧。
鲍西娅出身于大富之家，双亲都已去世，父亲去世前为了保证女儿将来能找个好丈夫，订下了一个古怪的规矩。他准备了三个盒子，分别用黄金、白银和黑铅制造，在其中一个的里面放着女儿的小像，如果有人向鲍西娅求婚的话，就要在这三个盒子之中选择一下，如果选中了有小像的那个就可以得到鲍西娅，如果选错了，求婚者就要发誓一是永远不把结果告诉任何人，二是立即离开，三是永远不得再向任何女人求婚。由于鲍西娅实在是天姿国色，又家资巨大，男人几个不想财色双丰收？因此，就像巴萨尼奥所说：
她的光亮的长发就像传说中的金羊毛，把她所住的贝尔蒙特变做了神话中的王国，引诱无数的伊阿宋前来向她追求
这意味着鲍西娅不能自主选择心仪的丈夫。没有办法，她已经对父亲立下誓言，愿意遵循他的遗愿，她只能祈求上帝选中的就是她的所爱了！
不过她心里是老大的不愿意，这不，她在本剧中一出现，就对她的侍女尼莉莎发牢骚呢，她叹道：
真的，尼莉莎，我这小小的身体已经厌倦了这个广大的世界了。
接着她便同尼莉莎谈起前来求婚的各色人物，对他们一一加以讥嘲。这时又来了一个她更有理由抱怨的人物，一个来自非洲的摩尔人，摩洛哥亲王。
且不管这位摩洛哥亲王婚求得怎样，我们且去瞧瞧安东尼奥他们。时间过了这么久，有他作保，巴萨尼奥也该找到愿意借钱给他的人了。
他找到的是夏洛克，一个犹太人。
他对夏洛克说要借三千块钱，为期三个月，还特别说是由安东尼奥来签字立据。
如果光是巴萨尼奥，他休想从精明的夏洛克那儿借到一个子儿，安东尼奥就不同了，他可是个阔佬。
不但如此，夏洛克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原来，由于他是犹太人，而且借钱给别人时收取高额利息，屡次被安东尼奥公开辱骂，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这时安东尼奥来了，谈起借钱的事。夏洛克没有拒绝，只是提起了安东尼奥曾经怎样公开地侮辱他。不过他又提出了一个古怪的建议：如果安东尼奥万一违约，他要从安东尼奥身上割下一磅肉来。
安东尼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条款，因为他想，不用等三个月他的商船就回来了，那时别说三千，三万也没有问题呢。
巴萨尼奥拿到了钱，立即出发，为金钱美女冒险去了。
剧中接下来的一幕有那个皮肤黝黑的摩洛哥亲王和阿拉贡亲王等选盒子的事，有夏洛克的一个仆人转而投靠巴萨尼奥的事，还有夏洛克的女儿杰西卡同罗兰佐私奔的事，这些都不大要紧，我们且免谈。
由于女儿同人私奔了，还带走许多名贵珠宝连同两大袋银钱，夏洛克给气疯了，这更加深了他的仇恨。现在再说巴萨尼奥，该到目的地了吧？的确，他已经到了，并且还在同鲍西娅聊天呢。
鲍西娅已经爱上了这花花公子，虽然他没什么钱，可出身好，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还有一张能把稻说成黄金的嘴，有这些优点的男人最能赢得女人的芳心了，他的穷甚至于不成为缺点，而成了优点呢，这可以激起女人那富于同情的母性。她先劝巴萨尼奥不要那么急着选择，因为，那实在也是一个威胁呢，她下面这段话也是很有名的：
请您不要太急，停一两天再赌运气吧；因为要是您选得不对，咱们就不能再住在一块儿，所以请您暂时缓一下吧。我心里仿佛有一种什么感觉——可是那不是爱情——告诉我我不愿失去您；您一定也知道，嫌憎是不会向人说这种话的。一个女孩儿家本来不该信口开河，可是惟恐您不懂得我的意思，我真想留您在这儿住上一两个月，然后再冒险让您一试。我可以教您怎样选才不会有错，可是这样我就要违犯了誓言，那是断断不可的；然而那样您也许会选错，要是您选错了，您一定会使我起了一个有罪的愿望，懊悔不该为了不敢背誓而忍心让您失望。顶可恼的是您这一双眼睛，它们已经瞧透了我的心，把我分成两半：半个我是您的，还有那半个我也是您的——不，我的意思是说那半个我是我的，可是既然是我的，也就是您的，所以整个儿的我都是您的。唉！都是这些无聊的世俗礼法，使人们不能享受他们合法的权利，所以我虽然是您的，却又不是您的。
巴萨尼奥却等不及了，他觉得与其在这儿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还不如痛痛快快马上了结。
盒子摆出来了，巴萨尼奥逐一看去，一金一银一铅，下面是他选它们时发表的看法，颇有道理，值得引出来让大家看看：
外观往往和事物的本身完全不符，世人却容易为表面的装饰所欺骗。在法律上，哪一件卑鄙邪恶的陈诉不可以用娓娓动听的言词掩饰它的罪状？在宗教上，哪一桩罪大恶极的过失不可以引经据典，文过饰非，证明它的确上合天心？任何彰明昭著的罪恶，都可以在外表上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再看那些世间所谓美貌吧，那是完全靠着脂粉装点出来的，愈是轻浮的女人，所涂的脂粉也愈重；至于那些随风飘扬像蛇一样的金丝鬈发，看上去果然漂亮，不知道却是从坟墓中死人的骷髅上借来的。所以装饰不过是一道把船只诱进凶涛险浪的怒海中去的陷人的海岸，又像是遮掩着一个黑丑蛮女的一道美丽的面幕；总而言之，它是狡诈的世人用来欺诱智士的似是而非的真理。所以，你炫目的黄金，米达斯王的坚硬的食物，我不要你；你惨白的银子，在人们手里来来去去的下贱的奴才，我也不要你；可是你，寒碜的铅，你的形状只能使人退走，一点儿没有吸引人的力量，然而你的质朴却比巧妙的言词更能打动我的心，我就选了你吧，但愿结果美满。
怎么样？他的选择有道理吧？结果一出，皆大欢喜，这两个本来已经相爱的人儿的高兴劲儿可想而知。
这时又来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令大家喜上加喜。原来同巴萨尼奥一起的他的朋友葛莱西安诺也同鲍西娅漂亮的使女尼莉莎相好了，现在四人便一齐谈论起婚嫁来。
然而乐极生悲，正当此时，来了一个信使，送来的信犹如晴天霹雳，击碎了巴萨尼奥的心。
信是安东尼奥写来的，告诉他，自己完了，因为所有的商船全在海上遭了难，自己破产了。更可怕的是，那个犹太人夏洛克因为安东尼奥违了约，非得要按照原来借约上写的条款罚他不可，也就是说，要从他的胸脯上割下一磅肉来。
我们赶快去威尼斯瞧瞧。
在威尼斯的街道上，无论安东尼奥怎样向夏洛克恳求，他也毫不留情，一定要复仇。他说：
你曾经无缘无故骂我狗，既然我是狗，那么你可留心着我的狗牙齿吧。
听到这消息，鲍西娅当机立断，一方面要巴萨尼奥立即赶到威尼斯去救朋友，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她先把家交给已经到了这里的罗兰佐同杰西卡照管，自己便同尼莉莎装扮起来，变成两个年轻小伙的模样，出门去了。
现在巴萨尼奥已经带着比三千块足足多了二十倍的钱到了威尼斯。能救得了安东尼奥吗？我们且拭目以待吧。
法庭上，安东尼奥、公爵、巴萨尼奥还有夏洛克等都在，公爵也觉得夏洛克这样做法未免太绝，极力劝他，巴萨尼奥答应加倍偿还这三千块，夏洛克断然拒绝，他说：即使这六千块中的每一块钱都可以分做六份，每一份都可以变成一块钱，我也不要它们；我只要照约处罚。
接着，他还对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发表了一通确实有理有力的雄辩，证明他有权处理他用钱买来的一切，哪怕这样做是不合理的，并且他举了这些所谓高贵的基督徒自己行事的例子，他说：
你们买了许多奴隶，把他们当做驴狗骡马一样看待，叫他们做种种卑贱的工作，因为他们是你们出钱买来的。我可不可以对你们说，让他们自由，叫他们跟你们的子女结婚？为什么他们要在重担之下流着血汗？让他们的床铺得跟你们的床同样柔软，让他们的舌头也尝尝你们所吃的东西吧，你们会回答说：“这些奴隶是我们所有的。”所以我也可以回答你们：我向他要求的这一磅肉，是我出了很大的代价买来的；它是属于我的，我一定要把它拿到手里。
大家觉得夏洛克说得对吗？也许有许多人认为是胡说，但我仔细思之，却觉得大有道理呢。首先，夏洛克所言的都是事实，在那些所谓仁慈的人家里哪个没奴仆？他们的境遇又何尝不如夏洛克所言？这不由令我想起了历史上许多事，小而言之，这帮威尼斯贵人们，大而言之，这帮欧洲人、基督徒，他们又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哪！虽然他们创造了现代物质文明，然而，在这现代文明史上最劣迹斑斑的又何尝不是他们？不说古代和中世纪那些教士们借神的名义犯下的累累罪行，就说工业文明开始之后吧，就是这些基督徒和欧洲的殖民者们，在亚洲、非洲和美洲犯下的滔天之罪也罄竹难书！
因此当他们道貌岸然地谴责夏洛克，责备他的残忍时，我却只看到了虚伪：他们所谓的仁慈只是对于他们“自己人”的：一是基督徒，二是白种人。对其他人，他们其实比夏洛克，比他们蔑视的犹太人所做的要恶不知多少倍呢！
由于夏洛克心意已决，虽然遭到了其他人的谩骂，仍坚持要把安东尼奥的肉割下来。
眼看安东尼奥性命不保，然而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救星来了。
来的是一个叫鲍尔萨泽的青年律师，不用说是鲍西娅女扮男装。
她先对夏洛克承认了他借约的有效性，一下子便得到了他的好感。
然后，她先劝夏洛克用慈悲之心放过安东尼奥，接受款项的赔偿。巴萨尼奥愿意当场还他几倍的钱，夏洛克自然不会接受。
这时鲍西娅又开口了，她仍先是一一肯定夏洛克的权利，肯定他完全有权从安东尼奥的胸脯割下一磅肉来，甚至叫他准备好天平。这简直让夏洛克兴高采烈，他对这位年轻人大加赞叹，把他比做古代以色列人伟大的法官但尼尔。
然而，当安东尼奥已经绝望，夏洛克也以为大事已定，正要举刀时，鲍西娅却话锋一转，对夏洛克一声“且慢”，形势立时突变，鲍西娅说：
且慢，还有别的话哩。这约上并没有允许你取他的一滴血，只是写明着“一磅肉”，所以你可以照约拿一磅肉去，可是在割肉的时候，要是流下一滴基督徒的血，你的土地财产，按照威尼斯的法律，就要全部充公。
这句话刹那间令夏洛克傻了。这后果是明摆着的呀：如果他取下了安东尼奥的肉，那么他自己的财产也没了。他不愿意这样，立即表示愿意接受三倍的赔款，放了安东尼奥。
但鲍西娅拒绝了，说他只能按约行事，割肉。她还说，他割时不准流一滴血，也不准割多或割少哪怕一丝一毫，否则就要拿他来抵命。
此时夏洛克已经崩溃了，他只要求拿回本钱，然而鲍西娅说不行。
夏洛克只好本钱也不要了，只想就此从这场倒霉的官司脱身。
这下总可以了吧？但鲍西娅再一次阻止了他，说：“等一等，犹太人，法律上还有一点牵涉你哩。”
她说，根据威尼斯有关法律，凡是异邦人试图用直接或间接的手段谋害任何公民，他的财产半数应当归公，另一半归被谋害者，他的生命则听凭公爵处置。
可怜的夏洛克触犯这条法律了，不过公爵没有要他的命，安东尼奥也没有要他的一半财产，只要求他签署一张授赠产业的文契：他死之后，全部财产都要归他女儿同女婿继承，同时他还得改信基督教。
这样，原来一桩差点儿要了安东尼奥命的官司就这么结束了，安东尼奥不但免了罪，连三千块钱本金都不用还了，真是划得来啊！
这就是《威尼斯商人》的大致内容。
《威尼斯商人》也许是莎士比亚所有剧作中最广为中国人所知的一个剧。我却不大喜欢，诚然，这剧的语言是美的，但它也有一个很丑的地方，就是在其中所暴露出来的那种沾沾自喜的基督教与欧洲民族的优越感。这不能不令人联想到其实就是表达莎士比亚自己的那种思想。
我们要讲的第三个剧是《第十二夜》。
我最喜爱的莎剧
这是我最喜欢的莎剧了。我不能说它是最好的，也不能说为什么我这样，就像夏洛克所言，“一个人的感情完全受着喜恶的支配，谁也自己做不了主。”
《第十二夜》是在一个公爵的府第中开场的。奥西诺公爵出身很高贵，长得也挺不错，这样的钻石王老五理当不必为了感情的事而烦恼，然而今天他却实实在在地为这个而烦恼起来了。只听他叹道：唉！当我第一眼瞧见奥丽维娅的时候，我觉得好像空气给她澄清了。那时我就变成了一头鹿；从此爱情就像凶暴的猎犬一样，永远追逐着我。
这时，他派去向那位美女致意的仆人回来了，他得到的答案简直像冰一样冷：美女连门都不让他进呢。
这位不让他进门的美女到底是何方神女？我们等会儿再说，现在我们先到海滨去看看。
海边上有两个人，一个是美丽的姑娘，名叫薇奥拉，是被身边这位船长从激流之中救出来的。她说她还有一个哥哥，同她一同掉落海中，现在无影无踪，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她怎么办呢？船长提起了统治这儿的公爵，既年轻优秀，又没有结婚，薇奥拉便要到他那儿去效劳。
前面我们说起的那个让公爵害相思病的美女的家出现了，她本人还要再等两场，也就是到第五场才能出来。现在出来的是她的叔叔托比爵士同她的侍女玛丽亚，不久又来了一个安德鲁爵士。这三个人都是顶有趣的：托比滑头，玛丽亚伶俐，安德鲁傻帽儿。
薇奥拉到了公爵府中，三天之内就已经成了公爵的心腹。她现在是“他”而不是“她”了，她穿上了长裤，扮成一个翩翩少年。
公爵叫他去求见那位骄傲的姑娘，他心目中的太阳，向她宣布他热烈的爱情。
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这位骄傲的美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她名叫奥丽维娅，一位伯爵小姐，富有且美貌，美中不足的是她父亲已经去世，不久之前兄长也走了，这令她一直沉浸在悲哀中不能自拔。
除了她外，在场的还有她养的小丑。她一见到他就秀眉紧蹙，因为他不那么老实，在外面混了好久不回来，小丑眼看要倒霉了。
我们且来看这小丑是如何应付的吧。
奥丽维娅：把这傻子撵出去！
小丑：喂，你们不听见吗？把这位小姐撵出去！
奥丽维娅：尊驾，我吩咐他们把你撵出去呢。
小丑：这就大错特错了！小姐，“戴了和尚帽，不定是和尚”；那就好比是说，我身上虽然穿着愚人的彩衣，可是我并不一定连头脑里也穿着它呀。我的好小姐，准许我证明您是个傻子。
奥丽维娅：你能吗？
小丑：再便当也没有了，我的好小姐。
奥丽维娅：那么证明一下看。
小丑：小姐，我必须把您盘问，我的贤淑的小乖乖，回答我。
奥丽维娅：好吧，先生，为了没有别的消遣，我就等着你的证明吧。
小丑：我的好小姐，你为什么悲伤？
奥丽维娅：好傻子，为了我哥哥的死。
小丑：小姐，我想他的灵魂是在地狱里。
奥丽维娅：傻子，我知道他的灵魂是在天上。
小丑：这就越显得你的傻了，我的小姐；你哥哥的灵魂既然在天上，为什么要悲伤呢？列位，把这傻子撵出去。
这个小丑是莎士比亚所有的小丑中我最喜欢的一个，简直是半个哲学家呢，我就是从他这里第一次听说毕达哥拉斯的，故我在这里特意用这种方式来对他表示感谢。
正当这时，玛丽亚来了，报告说门口有一位年轻的先生求见，奥丽维娅知道是公爵派来的，就要管家马伏里奥去挡驾，但他进来报告说，那位漂亮又年轻的先生“要像州官衙门前竖着的旗杆那样立在您的门前不去，像凳子脚一样直挺挺地站着，非得见您说话不可。”
奥丽维娅这下倒来了兴趣，同意接见。
这下可了不得了，这位面对高贵的公爵求婚毫不动心的美人儿，一看到那么年轻、漂亮、口才出众、风度优雅的薇奥拉，不由芳心颤动，一见钟情。薇奥拉走后，她便叫管家来，给他一枚戒指，说是薇奥拉硬留下的，她不要，快快去还他。
到这里第一幕已经结束了，我们来看第二幕。
第二幕一开始也发生在海滨。西巴斯辛是薇奥拉的哥哥，并没有被淹死，在大海里漂流了一段时间后，被一位叫安东尼奥船长救起——不是前面那位胸脯肉差点儿给割了的安东尼奥。
这边薇奥拉又出来了，后面那个管家马伏里奥赶上她，丢给她一枚戒指，说小姐不要。薇奥拉开始一阵错愕，但随即明白了，知道奥丽维娅爱上了她，不由一阵感叹。
第三场又回到了奥丽维娅府中，这时已经是深夜了。托比叔叔同安德鲁爵士出来了，他对安德鲁说的第一句话是：“过来，安德鲁爵士。深夜不睡即是早起，‘起得早，身体好’，你是知道的。”
一会儿小丑也来了，三人便开始大闹起来，先是要小丑唱歌，他唱了支青春易老因此要及时行乐的歌，然后三个干脆来个大轮唱，不用说把堂堂伯爵府吵翻了天。
奥丽维娅忙遣了马伏里奥前来兴师问罪，他是个最爱装腔作势的家伙，他们都很讨厌他。玛丽亚想出了个好主意，要狠狠作弄他一下子。
下面一场的主角又是公爵同薇奥拉了，公爵因为爱而憔悴，但他哪肯就此甘休？他叫薇奥拉再一次去见奥丽维娅，他同薇奥拉谈起爱情这档子事，然而薇奥拉早已经爱上公爵，此时她女扮男装，只能用隐晦的话儿表达她深切的爱。
好，现在我们该看看玛丽亚订下的巧计了，看她怎样把那个讨厌的管家作弄。
在奥丽维娅家的花园里，托比、安德鲁、玛丽亚来了，他们悄悄躲在一棵大黄杨树后。一会儿马伏里奥来了，他刚刚“在阳光底下对着自己的影子练习了半个钟头仪法”，然后志得意满地走了过来，活像只蓬起了羽毛高视阔步的火鸡。他边走边自言自语，以为奥丽维娅已经爱上了他，幻想着将来娶了奥丽维娅，成了马伏里奥伯爵后的情形：
身上披着绣花的丝绒袍子，召唤我的臣僚过来，那时我刚睡罢午觉，撇下奥丽维娅酣睡未醒——
那时我装出一副威严的神气，先目光凛凛地向众人瞟视一周，对他们表示我知道我的地位，他们也必须明白自己的身份，然后吩咐他们去请我的托比老叔过来——
我的七个仆人恭恭敬敬地前去找他。我皱了皱眉头，或者给我的表上了弦，或者抚弄着我的——什么珠宝之类。托比来了，向我行了个礼——
如此等等，令他飘飘欲仙，仿佛奥丽维娅已经是他的妻子，他也已经成了马伏里奥伯爵大人。
这一切把躲在树后的几个人时而气炸了肺，时而乐开了花。
马伏里奥看到前面地上掉有一封信，他打开来一看，哇！原来是小姐写的，而且是给他的！
信上分明看得出来小姐已经爱上了他，盼望着嫁给他哩！要他“练习一下怎样才合乎你所将要做的那种人的身份”，“对亲戚不妨分庭抗礼，对仆人不妨摆摆架子”，还要他“穿着黄袜子”，“永远扎着十字交叉的袜带”。
不用说，已经被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马伏里奥一一信守奉行。
现在第二幕已经结束，该上演第三幕了。
这又是奥丽维娅的花园，薇奥拉又一次到来，目的还是代她的主人向奥丽维娅求爱。她同小丑之间又有一段充满智慧的对话，大家自己去欣赏吧。
见到奥丽维娅之后，奥丽维娅先还有点儿伯爵小姐的矜持，然而，薇奥拉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聪慧、自尊与高贵令她再也无法不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爱，她说：唉！他嘴角的轻蔑和怒气，冷然的神态多么美丽！爱比杀人重罪更难隐藏；西萨里奥，凭着春日蔷薇、贞操、忠信与一切，我爱你
“西萨里奥”是薇奥拉女扮男装后用的化名。
但薇奥拉怎能接受这份爱？她断然拒绝，表示从此不再见她。
下一场还是在老地方，安德鲁本来也是来向奥丽维娅求婚的——那是托比作弄他，说他大有机会的结果——现在看到小姐对薇奥拉这样好，可连见都不屑于见他，要离开。可他一走谁花钱来请托比喝酒呢？因此托比三句话就阻止了他，要安德鲁写信向薇奥拉挑战。
这时玛丽亚来了，她笑嘻嘻地告诉大家：“我故意掉下来诱他的那封信上的话，他每一句都听从，他笑容满面，脸上的皱纹比增添了东印度群岛的新地图上的线纹还多。”
现在马伏里奥全按信上所说装备起来了，这就有好戏看了。
不过在看好戏前，我们先来看看在第二幕一开始的西巴斯辛和安东尼奥吧。他们现在来到城里了。但安东尼奥曾经跟这儿的公爵作对，不敢在大街上招摇，就把自己的钱袋交给西巴斯辛，先到郊外的大象旅店去了。
现在我们来看好戏吧，在奥丽维娅的花园里，她正同玛丽亚谈话，玛丽亚告诉她，马伏里奥看样子是疯了。这时马伏里奥来了，他正如信上所言，穿着黄袜子，扎起十字交叉的袜带，实际上都是奥丽维娅最讨厌的，他还笑容可掬，以至小姐相信玛丽亚的话，他大概是疯了。
小姐同玛丽亚走后，托比来了，打算再狠狠作弄管家一下，趁小姐也认为他疯了，干脆把他当疯子关起来。
他们刚走，奥丽维娅同她请来的薇奥拉出现了，她大概费尽了口舌，想得到薇奥拉的爱，只是墙上挂帘子——没门。
前面说过，托比要安德鲁向薇奥拉挑战，现在托比来了，代安德鲁挑战。
他故意把安德鲁说得英勇无比，把薇奥拉吓坏了，托比答应设法去让对手同意与她讲和。到了安德鲁这边后，托比便把薇奥拉夸得厉害无比，说他跟薇奥拉比了一下，简直无从招架。安德鲁本来就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顿时浑身发抖。答应只要对手不伤害他，他情愿双手奉上自己的马，这马自然要归托比骑了。
托比在两边都作了相同的保证：对手不会伤害对方。但剑还是要比的，两人便畏畏缩缩地抽出剑来。这时安东尼奥刚好来了，他一看到这情形——他把薇奥拉当成了西巴斯辛——立即拔剑相助。但他运气不好，两个警吏来了，他们正是奉公爵之命来捉他的，一下把他逮个正着。
安东尼奥没办法，于是请薇奥拉把钱袋还给他。前面说过，安东尼奥同西巴斯辛分别时把自己的钱袋给了他。这让薇奥拉莫名其妙，她都不认识他呢。
薇奥拉的表现让安东尼奥伤透了心，他以为是西巴斯辛看他倒了霉，翻脸不认人，他责备薇奥拉的忘恩负义。
安东尼奥被带走后，在一边看到了这情形的托比也不由怒火万丈，他们相信安东尼奥的话，那既伤心又愤怒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打算鼓动安德鲁来教训薇奥拉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漫长的第三幕到此结束，现在是第四幕了。
前面安东尼奥把薇奥拉当成了西巴斯辛，现在西巴斯辛又被当成了薇奥拉。在奥丽维娅府前的街道上，她的那个小丑正缠着西巴斯辛，说小姐请他去。
西巴斯辛不会听他的，两人正争论时，要找薇奥拉晦气的安德鲁来了，一看到西巴斯辛，就给了他一击。前面托比已经把实情告诉了他，当薇奥拉听到他安德鲁挑战时那副吓破了胆的样子。
西巴斯辛看到竟然有人莫名其妙地打他，他可不是妹妹，立即还以颜色。托比这时也来了，几句话不合，他也拔出了剑。小丑一看大事不妙，赶快去找小姐。
奥丽维娅匆匆赶来，骂走了托比一帮人，转眼对西巴斯辛软语温存。
突然一个容貌若天仙，举止像公主的姑娘如此对他，西巴斯辛哪有不立刻晕菜之理？他在一瞥之间就爱上了她，像个呆子似的跟她走了。
他们走后，我们就去看看那被当成疯子关起来了的可怜的马管家吧。
托比把他关起来了，便要小丑装扮成牧师的样子去看他。小丑戴上假胡子，穿起道袍——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因为马伏里奥被关在了像地狱一样黑暗的地方，哪看得见他像不像牧师？
小丑用假嗓子同马伏里奥说话，自称是副牧师托巴斯师傅。同马伏里奥又进行了一场哲学对话，正是在他们的对话中我听见了毕达哥拉斯的名字。
然后小丑又用真嗓子同马伏里奥说话，马伏里奥求他拿纸笔蜡烛来，他要写一封信托他交给小姐。
现在西巴斯辛又上来了，手里捏着刚才小姐给他的珍珠，感觉自己是在一场美梦之中。
这时奥丽维娅也上来了，跟着牧师，她现在终于得到“薇奥拉”的爱情了，也有点儿不大相信，便忙忙地请了牧师来，要他为他们订下婚约。
西巴斯辛哪有不允之理？他唱道：我愿意跟你们两位前往；立过的盟誓永没有欺罔。
至此，第四幕结束了，《第十二夜》拉开了最后一幕。
先上场的是小丑，他拿了马伏里奥写的那封信去给小姐。这时公爵也来了，他正好叫小丑帮他去找小姐。安东尼奥也来了，他是被警吏带上来的，公爵认识这个曾经劫走货物，又把他侄子的腿削断了的家伙，很奇怪安东尼奥怎么还敢到他的城里来送死。
安东尼奥便指着他身边的薇奥拉说，是这个忘恩负义的“西巴斯辛”让他来的，让他为了友谊情愿在这个城中冒险。
奥丽维娅也在这个时刻凑上来了，她不是应公爵之请来的，而是为了他身边的薇奥拉。
看到奥丽维娅，公爵不由喜上眉梢，但奥丽维娅只想同薇奥拉说话，对公爵仍冷若冰霜。
公爵已然知道自己的无望，不由怒从心起，他告诉奥丽维娅说，他知道是谁夺走了她的心，她休想得到满足，他要把薇奥拉远远地带走。
薇奥拉抬腿就走，她对奥丽维娅没半点儿情意。
奥丽维娅这下慌了神，以为薇奥拉欺骗了她，要抛弃她了，一面叫人去请神父，一面对薇奥拉喊起夫来。薇奥拉不认账，奥丽维娅以为他是因为害怕而不敢承认。
这时那位才为他们主持订婚仪式的牧师来了，奥丽维娅请他作证。牧师肯定地说：
一个永久相爱的盟约，已经由你们两人握手缔结，用神圣的吻证明，用戒指的交换确定了。这婚约的一切仪式，都由我主持作证；照我的表上所指示，距离现在我不过向我的坟墓走了两小时的行程。
薇奥拉不承认，哪怕有可敬的白发牧师作证。但谁会信她？这时安德鲁头破血流地奔上来了，他大喊快请外科医生去看托比。
奥丽维娅问谁伤了他，他说是“西萨里奥”，就是薇奥拉。薇奥拉又被结结实实地冤枉了一次。这时托比由小丑搀扶着来了，称是薇奥拉打坏了他。
眼看薇奥拉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用怕，她的救星西巴斯辛来了。
这一下大家给弄懵了，就像安东尼奥所言：就是一只苹果切成两半，也不会比薇奥拉同西巴斯辛更相像呢。
他们俩立即便知道哥哥、妹妹并没有葬身于大海怒涛之中，一切疑难迎刃而解。
公爵虽然没有如愿得到奥丽维娅的爱，不过他记起了薇奥拉千百次说过决不会像爱他一样爱一个女人，他原来就已经十分地宠爱薇奥拉，现在知道她是一个女人，而且不用说是一个不比奥丽维娅逊色的美女，他的宠爱也就顺理成章地要转化成对美女的爱情了。如此阴差阳错的结果就是这样一个各遂所愿的大团圆。
莎士比亚剧作中的完美
一口气讲了莎士比亚的三个剧，我敢说它们都居于莎士比亚众多剧本中顶级之列。如果大家没有时间读《莎士比亚全集》的话，读读这三部也很有代表性，如果闲暇多点儿就再去读读他的诗歌吧，那也是很美的，尤其是《维纳斯与阿都尼》，真是优美又动人。
现在我们要花点儿工夫来聊聊莎士比亚了。
莎士比亚的剧作很早以前就被批评家们大量评论，到现在评论之作更是汗牛充栋，就是凑成一个大图书馆也不在话下。
但在这里，像前边一样，着重谈一下语言。文学之所以是文学，最基本的一点就是文学性的语言。我记得自己当初之所以会被莎士比亚迷住，就是因为他剧作中的语言之美。
为什么莎士比亚的语言会有如此的魅力呢？我想有几个原因：
一是莎士比亚的文学语言本身是如此的完美。
为什么说它“完美”？
我们在前面讲述索福克勒斯的悲剧时曾说过索福克勒斯的语言“有时深沉如柏拉图之哲学，有时明白如同童谣；有时充满了激情，像烈火般炙烤着读者的心，有时完全朴实无华，平静如水；有时是紧张的，令读者紧张得透不过气来，有时又如陶渊明的诗般怡然自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因此称它是“完美”的。
当然，实际上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东西，这我不会不知道，说什么“完美”只是个夸张的修辞手法而已。
评索氏的这句话同样可以用来评论莎士比亚的剧作。
那么这两个人都一样的“完美”吗？不！
哪个更“完美”呢？——莎士比亚。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索翁的文学语言诚然称得上完美，比莎士比亚不差，然而，他却有一个美中不足之处：数量少。
索翁给我们留下的悲剧有多少呢？7部！真正完美堪称不朽的当然是《俄狄浦斯王》，或者再加上《安提戈涅》。
莎士比亚就不同了，他一共留下的剧本有37部，另外还有许多的诗歌。这大量的作品之中，说实在的，简直件件都是稀世珍宝。
这样一来，莎士比亚比索翁更要“完美”了！这也是莎士比亚文学语言的第二个完美之处——这完美的语言是如此的丰富。
事实胜于雄辩，我这样的大夸特夸莎士比亚的语言，总得找一些例子来证明一下呀。我在前面讲三个悲剧时其实已经引用了许多，大家也许可以看得出来那些句子的美处。
不过，在莎士比亚那里数量更多的美句当属富于幽默之美的句子。
这样的句子简直像在刚收割过的田里捡谷粒一样——俯拾即是。我现在随便翻开了《第十二夜》，这是第五幕第一场，一开始是小丑与奥丽维娅的仆人费边之间的对话，小丑这时正拿着马伏里奥写给奥丽维娅申冤的信：费边：看在咱们交情的分上，让我瞧瞧他的信吧。小丑：好费边先生，允许我一个请求。费边：尽管说吧。小丑：别向我要这封信看。
这小丑够幽默吧？下面马上他又要同公爵对话了，主题是论证为什么“我的仇敌使我好些，我的朋友使我坏些”。答案真是既幽默又够深刻，大家可以亲眼去瞧瞧。
我在这里还要说一句：莎士比亚语言的完美，还体现在将哲学的深刻、文学的优美、历史的深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我在这里要举一段出来作为例证，这一段我在前面提过，它是莎士比亚，甚至是古往今来所有文学语言中最出色者之一，称得上是伟大的台词。
这段就是在《哈姆雷特》第三幕第一场中哈姆雷特的一段独白：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死了；睡着了；什么都完了；要是在这一种睡眠之中，我们心头的创痛，以及其他无数血肉之躯所不能避免的打击，都可以从此消失，那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结局。死了；睡着了；睡着了也许还会做梦；嗯，阻碍就在这儿：因为当我们摆脱了这一具朽腐的皮囊以后，在那死的睡眠里，究竟将要做些什么梦，那不能不使我们踌躇顾虑。人们甘心久困于患难之中，也就是为了这个缘故；谁愿意忍受人世的鞭挞和讥嘲、压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轻蔑的爱情的惨痛、法律的迁延、官吏的横暴和费尽辛勤所换来的小人的鄙视，要是他只要用一柄小小的刀子，就可以清算他自己的一生？谁愿意负着这样的重担，在烦劳的生命的压迫下呻吟流汗，倘不是因为惧怕不可知的死后，惧怕那从来不曾有一个旅人回来过的神秘之国，是它迷惑了我们的意志，使我们宁愿忍受目前的磨折，不敢向我们所不知道的痛苦飞去？这样，重重的顾虑使我们全变成了懦夫，决心的赤热的光彩，被审慎的思维盖上了一层灰色，伟大的事业在这一种考虑之下，也会逆流而退，失去了行动的意义。
怎么样？我不知道大家读到这里时是否会受到如我曾经受过的震动。不过，我可以说，如果您肯不仅读一遍，而是读两遍或三遍的话，您每一次都可以从中得到一些新的启示。
上面说，莎士比亚将哲学的深刻、文学的优美、历史的深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为什么这样说呢？
首先，这段话像其它台词一样，是文学的语言。具备了许多文学语言的特性，采用了许多的修辞手法。例如比喻：“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这里，就是把厄运比做毒箭；后面又把死亡比做“从来不曾有一个旅人回来过的神秘之国”。这些比喻不但贴切，而且优美，把厄运与死亡的特色刻画得入木三分。
在这里运用得最多的是还是文学中另一种常用的修辞手法：排比。它令得句子流畅无比，有若行云流水。“谁愿意忍受人世的鞭挞和讥嘲、压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轻蔑的爱情的惨痛、法律的迁延、官吏的横暴和费尽辛勤所换来的小人的鄙视”，是不是气势如虹？这正是排比的妙用。
这里更值得赞美的是它哲学的深刻，这种深刻就是一般的哲学家也是有所不及的。
我们可以看到，上面引文都是分析“死亡”的，又可以分成三个问题：一是当命运令人生变得痛苦不堪时，我们是否可以用死亡来回答这苦难？二是人类为什么恐惧死亡？三是死亡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这三个问题其实正是古往今来的哲学、伦理与宗教极其关心的问题，也是中心问题之一。不过哲学家、伦理学家或者宗教学家们用的是一种学术化的语言来分析之，因而常常晦涩难懂，同一般的读者扯不上关系。然而在这里，莎士比亚却将这些问题用文学的语言描述出来了，这个描述并不是简单的简化，相反，它可以说同任何哲学的分析一样深刻，一句话：它用文学的优美来描述哲学的深刻，令文学与哲学水乳交融。
这种境界是历来无数哲学家与文学家做梦都想达到的境界，这也是我最大的梦想，然而，在我看来，惟有莎士比亚达到了令二者完美融合，而最佳的坐标就是上面这段哈姆雷特王子的独白。
赞美了这么久莎士比亚，大家也许会觉得：这个人是个莎士比亚的“追星族”呢！
这句话可不那么对，我对莎士比亚的剧作的确是崇拜有加，引为圭桌，但并不意味着我对莎士比亚也如此呀！相反，大家想必在前面我讲莎士比亚的生平时已经看到了，我在那时就已经对莎士比亚的为人做了批评，说：“伟大的作品并不意味着伟大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