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语S2的构成
与大主语相比,主谓谓语句的小主语在句法构成上有其自身的特点,首先,结构非常简单,如名词类小主语绝大多数为光杆名词,即使是名词短语,也是结构非常简单的,这与名词性大主语的复杂结构形成鲜明的对比;其次,与大主语不同的是由代词充当的小主语占很大的比例,构成小主语的代词也远比大主语丰富多样;最后,这一时期主谓谓语句的复音节小主语有不少处于从短语向词过渡的阶段,难以确定其归属。根据语法性质的不同,构成小主语的成分也有体词性的和谓词性的。
表1

(一)体词性S2
体词性小主语含名词性成分小主语和代词小主语两类。名词类小主语大都结构简单,多为双音节词或双音节短语,有一部分处于短语向词的过渡阶段;代词类小主语多为“莫”“或”“孰”等,这类小主语大都是对大主语所提供的一定范围内的事物进行整体或分项评论,大多形成总分关系。
1.名词类小主语(593)
名词类小主语从句法结构上来看,有光杆名词、双音节成分和名词短语三种,其中双音节成分指的是由两个音节构成,但还没有完全凝固成词的结构,这些结构处在一个由短语向词过渡的连续统中,这与汉语词汇复音化的进程是相契合的。
(1)光杆名词(335)
小主语为光杆名词的共335例,其中《论衡》208例,《世说新语》87例,《颜氏家训》24例,《撰集百缘经》16例。这些光杆名词中单音节的占绝大多数,双音节的一类是人名、地名、物品名等专有名词,另一类是已经固化的双音节词。但是在这一时期有很多双音节成分是否已经固化为词比较难以确定,因此我们在处理这些双音节成分时采用比较严格的标准,将一般的双音节结构处理为双音节成分,而只将那些完全凝固、无法替换的双音节成分处理为双音节词。
在处理双音节成分的过程中会涉及词汇复音化的问题,我们知道汉语词汇复音化早在西周、春秋时期已经开始,而汉魏六朝时期则大大加快了步伐,甚至形成了词汇复音化的一个高潮,词汇复音化的主要方式可以概括为两种:在前面或后面加上一个增加多少意义的字;把两个意义相同相近的字合起来用[3]。前者称为附加式,后者称为复合式。魏兆惠(2011)对西汉和东汉时期的词语附加现象进行了比较,他认为两汉时期的附加成分中,西汉继承自先秦的词语附加语素较多,而东汉时期则新产生了大量的附加成分,如名词附加成分“子”“家”“儿”等[4]。有些西汉时期萌芽的附加成分,到东汉时期得到了广泛使用,因此我们在处理这些附加式的双音节成分时,大多参照学者们的意见,将其处理为双音节词。对于复合式的双音节成分则要复杂得多,我们需要关照其固化的程度,对此我们采用比较严格的标准,从语法、语义两方面来进行判定,语法上看其能否拆开、插入其他成分或语序是否固定,看同时代有没有两个语素单用的情况;语义上看其是两个语素意义的简单相加,还是抽象出新的意义。据此我们将如人民、小人、机关、法度这类双音节形式判定为词,而将小大、远近、气力、毛色等判定为双音节成分,有一些性质比较模糊的,我们倾向于将其处理为双音节成分,并建立一个从短语向词转化的过渡系统。
《论衡》光杆名词作小主语的共208例,其中单音节的181例,如:
孔子畏阳虎,却行流汗,阳虎未必色白,孔子未必面青也。(论衡·物势,153)
其物也,性与人殊。(论衡·订鬼,940)
双音节的27例,其中有10例是表示人名、动物名的专有名词,如:桓公、子产、孔子、文王、季氏、凤凰、蝼蚁等,如:
似是而非者,孔子恶之。(论衡·定贤,1119)
黄帝、尧舜,凤凰一至。(论衡·恢国,830)
还有17例,大都表示某一类人,如:君子、臣子、弟子、儒生、小人、圣人、人民等。
然而太山之恶,君子不得名;毛发之善,小人不得有也。(论衡·累害,18)
夫论语者,弟子共纪孔子之言行。(论衡·正说,1136)
少量表示某一类事物,如法度、机关等。
周文之世,法度备具。(论衡·讥日,992)
木人御者,机关备具。(论衡·儒增,365)
从以上论述可以看出,《论衡》中作小主语的双音节名词数量比较少,除了专有名词外,其他双音节名词的结构类型和语义类型都比较单一。
《世说新语》主谓谓语句中,光杆名词小主语共87例,其中单音节名词77例;双音节名词10例,这10例中有6例是“为人”,其他4例分别为瞳子、弟子、天下、苏绍。
王长豫为人谨顺,事亲尽色养之孝。(世说新语·德行,28)
王蓝田为人晚成,时人乃谓之癔。(世说新语·赏誉,404)
嵇中散语赵景真:卿瞳子白黑分明,有白起之风。(世说新语·言语,64)
今义弟子虽传,犹不尽得。(世说新语·文学,204)
《颜氏家训》主谓谓语句中,光杆名词小主语共24例,其中单音节的21例;双音节的3例,3例分别是梁武、字林、天子。
王大司马母魏夫人,性甚严正。(颜氏家训·教子,13)
今之经典,子皆谓非;说文所言,子皆云是。(颜氏家训·书证,509)
颇有肤色充泽,无哀感者,梁武薄其为人,多被抑退。(颜氏家训·风操,103)
良马,天子以驾玉铬……(颜氏家训·书证,414)
《撰集百缘经》主谓谓语句中,光杆名词小主语共16例,其中单音节的15例,双音节的1例。
时诸人等,心怀欢喜。(撰集百缘经·须达多乘象劝化缘)
时王太子,字曰善生。(撰集百缘经·婆罗门从佛债索缘)
其人身体,生诸恶疮。(撰集百缘经·佛现帝释形化婆罗门缘)
从《论衡》到《世说新语》《颜氏家训》《撰集百缘经》,光杆名词小主语的数量和比例一直比较高,其中单音节占绝大多数,双音节的占比较小,且结构类型和语义类型都比较单一,多为专有名词,非专有名词双音词大多是继承原来的,新产生的占比不大。这一方面是因为双音节词的凝固和稳定还没有完成,很多双音节成分还存在替换、拆分和单双音节并用的现象,有的语序还不够稳定;另一方面主谓谓语句小主语处于大主语与谓语之间,其承上启下的语法位置使得它往往由结构非常简单的光杆名词充当,而不能由结构和语义关系复杂的成分来充当。
(2)名词短语(116)
这一时期主谓谓语句中,名词短语作小主语的共116例,就短语结构而言可分为联合式、偏正式、“者”字短语三大类。
①联合式
联合式名词短语共33例,其中《论衡》20例,《世说新语》5例,《颜氏家训》6例,《撰集百缘经》2例。这些联合式短语大体可以分为两类。
第一类是联合的项较多或联合的项结构比较复杂的,这类小主语数量比较少,但它们无论是从韵律结构上,还是从句法结构上都具有明显的短语特征。如:
鸟兽仁者,感动而来,瑞物小大、毛色、足翼必不同类。(论衡·讲瑞,738)
君高之越纽禄、长生之洞历,刘子政、扬子云不能过也。(论衡·案书,1174)
又牛形状气力不胜王恺牛。(世说新语·汰侈,788)
古人之文,宏材逸气,体度风格,去今实远。(颜氏家训·文章,268)
河北妇人,织纴组纟川之事,黼黻锦绣罗绮之工,大优于江东也。(颜氏家训·治家,51)
第二类所占比例较大,是两个单音节成分联合为双音节的,还没有凝固成词,但在句子中有相关成分可以表明两个单音节成分依然是独立成分,有时是用副词“都”“俱”“并”“同”等表明两项都拥有相同的情况,有时两个单音节成分表示的事物是进行比较的对象,或者是需要区分的两项。前者如:
历阳之都,男女俱没;长平之坑,老少并陷。(论衡·命义,37)
小者才名皆胜。(世说新语·识鉴,366)
我今身心俱受苦恼。(撰集百缘经·满贤婆罗门遥请佛缘)后者如:
五行之性,水土不同。(论衡·顺鼓,683)
无善心者,白黑不分,善恶同伦。(论衡·定贤,1119)
案贤圣之言,上下多相违。(论衡·问孔,395)
从联合式短语小主语的情况来看,这一时期两个并列的单音节成分语法化为复音词的倾向很强烈,要保持两个独立成分的状态,需要有一定的语境给予标示。
②偏正式
偏正式名词短语共59例,其中《论衡》44例,《世说新语》5例,《颜氏家训》6例,《撰集百缘经》4例。这类短语有“名(形、动)+之+名”“代+名”“数+名”等,其中“代+名”结构有21例,所占比例最大,作定语的代词以“其”为最多,这与主谓谓语句小主语的指称特征和句法位置相关,也与“其”的用法有关。其例如下:
杜伯弓矢,其色皆赤。(论衡·言毒,952)
投石超距之人,其志有求食者乎?(论衡·刺孟,462)
术叶其体似蓟。(颜氏家训·书证,504)
彼所修习,其味精妙。(撰集百缘经·满贤婆罗门遥请佛缘)
尔时梵摩达王,其妇怀妊。(撰集百缘经·伽尸比丘尼生时身披袈裟缘)用“代+名”做小主语的,大主语往往是结构比较复杂的词语,代词可以起到联系大小主语,连接新旧信息的作用。徐烈炯、刘丹青(2007)认为“在话题优先的语言和方言中,话题可以有多层性的表现”[5],同时“汉语中的话题本身是一个大层次,其内部可以有好几个小层次”,主谓谓语句便是这种多层话题在句法层面的体现,在双层话题句中,主话题是IP外话题,次话题是IP内话题,在这类话题句对应的主谓谓语句中,小主语也是IP内成分,跟后边的小谓语形成主谓结构,二者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另外,主话题(大主语)作先行语,可以将其语义范围扩大到单句之外,构成话题链,完成话题链需要成分之间的共指关系,在主谓谓语句中,建立共指关系是由小主语来完成的,小主语成分通过与大主语成分之间语义上的相关建立意义联系,或通过代词性成分来建构共指关系。综上所述,主谓谓语句的小主语既需要与大主语之间建立共指关系,又需要与小谓语之间建立句法上的主谓关系,而用“代+名”就是为了兼顾这两项职责,其中代词与上文大主语共指,名词与下文的小谓语相关。
其他结构的偏正短语有“名(形、动)+之+名”的,如:
长巨之物,强力之人乃能举之。(论衡·效力,584)
天所施气,众星之气在其中矣。(论衡·命义,48)
有“数+名”的,这种小主语只在《论衡》中找到了用例,并且数量很少。
为世用者,百篇无害;不为用者,一章无补。(论衡·自纪,1202)
夫一石之重,一人挈之;十石以上,二人不能举也。(论衡·效力,581)
③“者”字短语
这一时期主谓谓语句中“者”字短语小主语共24例,其中《论衡》15例,《世说新语》1例,《颜氏家训》7例,《撰集百缘经》1例。
夫歌曲曼妙者,和者则寡;言得实者,然者则鲜。(论衡·定贤,1121)
天地之气,尤疾速者,飙风也。(论衡·纪妖,918)
孔融被收,中外惶怖,时融儿大者九岁,小者八岁。(世说新语·言语,51)
仲尼门徒,升堂者七十有二,颜氏居八人焉。(颜氏家训·诫兵,348)
一星之径,大者百里。(颜氏家训·归心,372)
前文主谓谓语句的大主语为“者”字短语的占比很高,且集中在《论衡》一书中,这里小主语为“者”字短语的,与大主语相比,要少很多,且集中在《论衡》和《颜氏家训》中。这与上文的结论相符,即“者”字短语兼有代词和名词的属性,且自身具有类指属性,与话题的指称性特征相契合;但小主语是IP内话题,既有话题特征,又有主语特征,不如大主语(主话题)的话题性强,因此在选择非常适合充当话题的“者”字短语时不如大主语。同时“者”字短语具有时代性和语体色彩,魏晋南北朝时期“者”字短语在口语中开始衰落,而在文言语体中依然保留,《论衡》和《颜氏家训》的文言性较强,因此使用“者”字结构也比较多,而《世说新语》和《撰集百缘经》则是口语性非常强的文献材料,对文言性强的“者”字结构使用较少也是正常的。
(3)双音节名词性成分(142)
董秀芳(2011)对汉语词汇复音化的进程进行了概括,书中指出:殷商时代语言的词汇系统本质上是单音节的,复音化的各种构词法萌芽于西周时期,发达于春秋战国,春秋战国时期是汉语词汇复音化迅速发展的第一个时期;而双音化的步伐则是从东汉开始大大加快,到了唐代,双音词为主的词汇系统已经建立[6]。从这一论述可以知道汉魏六朝时期是汉语词汇双音化的重要时期,这一时期大量的双音节形式出现,它们或源于短语,或源于固定结构,或源于线性顺序上相邻成分的衔接。在双音化的过程中,双音节形式的名物化和指称性也日益增强,这使得它们越来越适合作主谓谓语句的小主语,我们将这类双音节形式称为双音节成分。
李宗江(2017)在谈到词汇化时认为“词汇化是由句法性质的单位演变为词汇性质的单位的过程和现象”,词汇化的结果“并不是一个词,而是一个习语化的单位”[7]。我们所说的双音节成分指的就是这类习语化的单位。这些双音节成分处于词汇化的不同阶段,有些已经基本定型,有些无论是在组合语素的选择上还是组合的顺序上都还不太稳定,由此形成了一个阶梯式的演变系统。这类成分共142例,其中《论衡》75例,《世说新语》43例,《颜氏家训》18例,《撰集百缘经》6例。
上文的名词性短语中,两个单音节词联合,有标记性副词或比较义词语表明它们是两个独立的成分,而这里的双音节成分却没有标记表明二者之间的关系,如:
太阳之地,人民促急,促急之人,口舌为毒。(论衡·言毒,949)
王敬伦风姿似父。(世说新语·容止,564)
以上例句中的“口舌”和“风姿”都是由两个同义词并列而成的双音节成分,现代汉语中都已成为一个双音词,而在汉魏六朝时期则仍处在可以重新分析的词汇化过程中,只能算是一个习语化的单位,而不能说是一个词。
我们所收集到的142例双音节成分中,出现次数最多的是那些用来品评人物的同义双音成分,如:才能、意色、精神、功德、操行等,这些成分也是词汇化程度最高的成分,如:
是反人精神不若物,物精神奇于人也。(论衡·论死,882)
王甲某子,才能百人。(论衡·效力,580)
太傅神情方王,吟啸不言。(世说新语·雅量,334)
林公意色甚恶。(世说新语·排调,725)
而那些由常见反义词构成的双音成分(如:小大、远近、兄弟)以及表示时、地、人的双音成分(如:今世、古今、胸中、北方、古人、士人)出现次数比较少,词汇化程度也不如第一类高。这从一个侧面印证了语义关系和使用频率对语法化的影响。
天人所恶,小大不均等也。(论衡·雷虚,302)
彭城、零陵,远近同也。(论衡·验符,842)
所谓势力之交,古人羞之。(世说新语·忿悁,798)
汝南陈仲举、颍川李元礼,士人共论其功德,不能定先后。(世说新语·品藻,445)2.代词类S2(150)
代词类小主语是数量上仅次于名词类的小主语类型,共150例。其中《论衡》104例,《世说新语》29例,《颜氏家训》12例,《撰集百缘经》5例。而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类型上,代词做小主语都远远超过了做大主语。做小主语的代词有“莫、或、孰、谁、其、己、自、吾、我”等。
(1)“莫”(89)
用否定性无定代词“莫”是所有代词小主语中数量最多的一类。“莫”字小主语《论衡》60例,《世说新语》20例,《颜氏家训》7例,《撰集百缘经》2例。
从文献用例的数量来看,“莫”作小主语的主谓谓语句,《论衡》占绝对优势,我们对这四部书中的用例进行了考察,发现《论衡》中“莫”前的大主语既可以指人,也可以指事物或情状,而后三部书中凡“莫”作小主语的,大主语都是表人的;另外,《论衡》中“莫”做小主语的主谓谓语句的小谓语既可以表比较,也可以表陈述,且表比较的所占比例很大,而到后三部文献中所有用例的小谓语都不表比较,而表陈述。
盖世优者,莫过张汤。(论衡·定贤,1116)
祸莫大于杀已降。(论衡·祸虚,278)
群婢莫不掩口而笑之。(世说新语·纰漏,817)
时贤见之者,莫不嗟重。(世说新语·栖逸,600)
含生之徒,莫不爱命。(颜氏家训·归心,399)
父母亲属,莫不欢喜。(撰集百缘经·身有栴檀香缘)
五道众生,莫不蒙赖。(撰集百缘经·罽宾宁王缘)
这种文献之间的差异与中古时期汉语代词系统的转换、介词位置的前移,以及比较句系统的变化密切相关。我们在下文讨论主谓谓语句的整体结构时会详细讨论这一点。《论衡》中大量的表比较的“莫”字小主语是上古汉语比较句的遗留,而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这类主谓谓语句有逐渐萎缩的趋势,并且在口语中消失的速度更快。
(2)“或”(38)
做小主语的代词“或”是表示“有的”“有的人”这一类意义的。在汉魏六朝时期“或”在很多情况下表示“有时”,这类情况我们不做小主语处理。“或”的作小主语主谓谓语大多数情况下为联合谓语,这种句子不是一个句子,而是一个语段,我们不把这种情况处理为主谓谓语句,而把只有一个“或”的小主语的主谓谓语句定为主谓谓语句,这样共收集了38例“或”字小主语,其中《论衡》32例,《世说新语》1例,《颜氏家训》4例,《撰集百缘经》1例。
仕者随秩迁转,迁转之人,或至公卿,命禄尊贵,位望高大。(论衡·初禀,127)
物或出地而死,犹人始生而夭也。(论衡·气寿,33)
人或怪之。(世说新语·任诞,659)
世人或有文章引诗“伐鼓渊渊”者。(颜氏家训·文章,274)
(3)孰、谁(12)
由疑问代词“孰”“谁”做小主语的共12例,“孰”因为既可问人,也可问事物,因此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而“谁”因为只能问人,所以只有2例。在这12例中《论衡》11例,《世说新语》1例。
五帝三王,孰能堪斯哉?(论衡·恢国,837)
二子之操,孰为是者?(论衡·非韩,440)
高宗之徒,谁益之者,而云增加?(论衡·无形,65)
吾与足下孰愈?(世说新语·品藻,447)
由于主谓谓语句多用来描写事物情状,或用来评述人物得失,一般都是比较肯定的语气,而表示疑问的则比较少,因此疑问代词做小主语的也比较少。
(4)其他(11)
除了“莫”“或”“孰”外,还有其他代词作小主语的,如“我”“吾”“其”“自”等。共11例,主要集中在《世说新语》中,其他文献中则很少出现。
思理伦和,吾愧康伯;志力强正,吾愧文度。(世说新语·品藻,477)
人所应有,其不必有;人所应无,己必无。(世说新语·赏誉,406)
一丘一壑,自谓过之。(世说新语·品藻,457)
遂其所禀,不为夭折者,吾无间然。(颜氏家训·养生,356)
吾家堂柱,我见有光。(撰集百缘经·二梵志共受斋缘)
能如是者,我为说法。(撰集百缘经·梵摩王太子求法缘)
从以上句子中可以看出在汉魏六朝时期文言文中第一人称代词多用“吾”,而佛经文献中则多用“我”。
(二)谓词性S2(34)
谓词性小主语是指由动词、形容词及谓词性词组来作主谓谓语句小主语的,这类小主语共34例。其中《论衡》24例,《世说新语》5例,《颜氏家训》5例。
淮阳都尉尹齐,为吏酷虐。(论衡·死伪,906)
孔子戒慎已甚,如过遭坏,可谓不幸也。(论衡·幸偶,39)
郗愔信道甚精勤。《世说新语·术解,637》
若使殷仲文读书半袁豹,才不减班固。(世说新语·文学,254)
凡诗人之作,刺箴美颂,各有源流。(颜氏家训·文章,286)
医方之事,取妙极难。(颜氏家训·杂艺,588)
上文谈到谓词性大主语时,我们认为谓词性成分作大主语(主话题)是谓词性结构由陈述向指称转化的表现,也有学者称之为名物化,谓词性小主语同样有这种倾向。我们对谓词性大主语和小主语进行比较后,发现谓词性大主语结构一般都比较复杂,而谓词性小主语的结构一般比较简单。谓词性成分充当小主语的主谓谓语句与其他主谓谓语句相比,出现较晚,到汉魏六朝时期依然不够成熟,首先这类主谓谓语句数量较少,结构也比较单一,大多呈现为“NP+VP+AP”结构。这类小主语的萌芽和发展与汉语词汇复音化密切相关,我们在后文中将有详细论述。
现将四部文献小主语的构成情况总结为表2。
表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