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语的分布与组合
主谓谓语句的状语问题往往会涉及两个方面:一是句首时间、处所及相关名词性成分是主语还是状语的判断;二是副词或介词短语作状语在主谓谓语句中的位置。前者我们已在绪论部分进行了讨论,这里重点讨论第二个问题。
徐烈炯、刘丹青(2007)引用Ernst﹠Wang(1995)的观点讨论了汉语多层话题句中主话题、次话题对副词状语的不同要求,如“次话题往往要求动词之前出现都、也之类加强语气的成分”,“主话题一般应位于情态词之前,而次话题位于情态词之后”[8]。主话题和次话题占据不同的结构位置,对状语的位置也有不同的要求。主谓谓语句作为多层话题句的句法表现形式,状语的句法位置自然也体现了徐、刘文中的论断。
汉魏六朝时期的主谓谓语句已经发展得比较成熟,一个重要表现便是句法结构的一致性和稳定性,同时状语也表现出相当的统一性。我们对所收集的语料进行考察,得出的结果为:共检出带状语的主谓谓语句332例,其中283例状语位于小谓语前,12例状语位于小主语前,25例状语位于句首,另有12例是有两个状语的。作状语的成分多为否定副词、程度副词、助动词等结构简单的词,短语作状语的较少。
(一)单个状语的句法位置
小谓语前是主谓谓语句中状语最常见的位置,这时状语修饰限制小谓语,所以这一位置上的状语多为副词,就其性质而言,有否定副词、程度副词、助动词等,另有少量的介词结构。如:
卿年未三十,已为万台。(世说新语·言语,90)
天地之性,人最为贵。(论衡·无形,62)
诸子尺书,文篇俱在。(论衡·书解,1159)
夫吉兆数,吉人可遭也。(论衡·卜筮,1005)
副词与助动词做状语是汉魏六朝时期主谓谓语句中状语的基本形式,这两类词结构简单,且意义比较丰富,能够表现出多种意义和状态,使得主谓谓语句所表达的内容更加丰富。
少量的介词短语做状语的主谓谓语句是比较句的一种,且基本是表等比的,如:
其物也,性与人殊。(论衡·订鬼,940)
圣人胸腹小大与人均等。(论衡·语增,346)
状语位于小主语前的主谓谓语句在汉魏六朝时期虽然数量不多,但体现了主谓谓语句结构的发展,状语所在位置不同,其语义指向也不相同,状语位置的变化反映了主谓谓语句意义的精细化。
天地之性,唯人为贵。(论衡·奇怪,160)
孔子畏阳虎,却行流汗,阳虎未必色白,孔子未必面青也。(论衡·物势,153)
太傅时年七、八岁。(世说新语·德行,32)
我们所收语料中还有25例状语位于句首的,其中大多为时间名词或时间副词,表示整个事件或状态出现的时间。
今天动行与人相似,安得无为?(论衡·自然,776)
时融儿大者九岁,小者七岁。(世说新语·言语,51)
时彼商主,心生厌恶。(撰集百缘经·化生比丘缘)
尔时梵志,心怀惶怖。(撰集百缘经·长爪梵志缘)
《撰集百缘经》中有大量句首时间名词,多为“时”“尔时”“彼时”等,学界有人认为这些句首时间成分为话题标记[9],我们认为这些时间词除了引进话题的功能外,还有比较实在的表时间的意义,与《世说新语》的句例中的“时”在句
201.法上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另有1例为语气副词位于句首做状语的:
岂其啖食死者,其精为岁、月之神哉?(论衡·言间时,983)
(二)多个状语的组合形式
有的主谓谓语句不止一个状语,当有两个状语时,它们的组合形式有两种:一种是接连使用,接连使用的两个状语一般为“否定副词+助动词”,如:
尧舜之典,伍伯不肯观;孔墨之籍,季孟不肯读。(论衡·自纪,1198)
十石以上,二人不能举也。(论衡·效力,581)
这种“否定副词+助动词”的结构,因为经常组合使用,在词汇复音化趋势的推动下逐渐凝固为一体,成为更加词汇化的双音节成分。
另一种是一个状语在句首,另有一个在小谓语前。句首的状语大多为表时间的词,这些词有的表示具体的时间,是时间状语,小谓语前的状语表达的意义则比较多样。
今太山广长不与人等,而其精神不异于人。(论衡·纪妖,920)
时波斯匿王,军众悉败。(撰集百缘经·长者七日作王缘)
时舍利佛,年始八岁。(撰集百缘经·长爪梵志缘)
以上3例,句首状语都表时间,句中状语或表否定,或表状态。第3例句首状语表时间,句中状语也表时间,但前者表示的是动作发生的时间,后者表示的是事物变化的起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