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辖制:肆无忌惮的疯狂屠杀
二、特辖制:肆无忌惮的疯狂屠杀
如果从1547年加冕亲政算起,沙皇伊凡四世在位37年。在位期间,他对内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以巩固和加强封建中央集权制和农奴制。
伊凡四世推行改革时,有三位得力助手,他们是御前侍从阿列克谢·阿达舍夫、莫斯科都主教西尔维斯特、王公安德烈·库尔布斯基。伊凡四世组建了以他们为核心的“重臣拉达”,或称“近臣杜马”,推行改革。
1549年2月27日,伊凡四世在莫斯科召开了由统治阶级各等级参加的联席协调会议。出席会议的有波雅尔、司书、高级神职人员,以及莫斯科封地贵族的代表。会议的中心议题是改革与编纂新法典。这就是俄国历史上的第一次全俄罗斯缙绅会议,这一会议的召开标志着俄国等级代表君主制的确立。
会上,沙皇伊凡四世严厉谴责了波雅尔乘他年幼权弱而滥用职权、胡作非为的行为,要求与会者共同行动,推行改革,指令西尔维斯特编纂新法典。第二天,他又颁布法令,宣布解除波雅尔的城镇司法权,此后一切案件归沙皇法庭审理,改革的大幕正式拉开。
1550年6月,新法典编纂完毕。1551年2月,伊凡四世再次召开了宗教界代表和世俗封建主代表共同参加的会议,讨论通过了新法典,史称《一五五〇年法典》(又称《伊凡四世法典 》)。新法典规定,审判权和行政权集中于中央,废除王公领地的司法特权,地方权力由封建贵族、商人、手工业者和农民选举的地方长官行使,他们对中央政府负责。新法典重申了《一四九七年法典》关于农民在尤里耶夫节的出走权,但对“外遇”(离开原主人,另寻新主人)手续费、“卖身折债”和“易主赎金”做了更详细的规定,增加了“居住费”的数额。这是俄国第一部统一的法律文献,它的实施显然加强了中央政府的权力,削弱了波雅尔的权力。
颁布新法典只是伊凡四世改革的第一步,他紧接着推行了其他一系列改革。他改革中央机关,以管辖的部门为基础,分门别类建立职责明确的衙门,如行伍、射击军、封地、使节、治安、刑事等衙门。他改革地方管理制度,将地方权力机关纳入中央集权的轨道。1556年,他正式宣布废除采邑制。他改革税收制度,取消了教会和修道院不纳税的特权,对土地面积进行了登记和丈量,规定了统一的税收标准。他改革军事制度,鉴于军队内部实行门第制度,一些出身高贵但不学无术者执掌兵权,常常贻误战事,他规定停止实行门第制度,军官一律服从中央兵团第一统帅。他颁布兵役法,规定凡拥有150俄亩(约合150公顷)土地的贵族,必须提供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兵,超过此数者还要带武装仆从,使封地贵族与波雅尔在同一标准下服军役。他编造花名册,定期检阅军队,并组建使用火器的射击军,他本人亲自指挥,以保卫莫斯科和克里姆林宫的安全。他还改革了教会,消除各地教会的差异,建立统一的教会,实行统一的宗教仪式,禁止教徒等向教会和修道院捐赠土地,禁止他们自行购置土地,限制教会扩张势力范围。这些改革措施加强了君主中央集权制,促进了俄罗斯国家的发展。
需要指出的是,当时伊凡四世刚刚20岁出头,这些改革主要是在阿达舍夫和西尔维斯特的主持下完成的。他们二人都学识渊博,富有远见,深得伊凡四世器重,并对他产生了重大影响。西尔维斯特牧师曾编写过著名的《治家格言》,对伊凡四世上教堂忏悔、做祈祷、起居、旅行等都做了详细规定。伊凡四世承认说,他简直像一个婴儿一样,一切都得按照《治家格言》的条文行事。西尔维斯特牧师还竭力点燃伊凡四世的宗教热忱,使这位沙皇对宗教走火入魔,常常产生幻觉。
然而,这两位改革功臣、伊凡四世的左膀右臂,却于1560年被控毒死皇后,一个被放逐,一个遭软禁。这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在伊凡四世的改革措施中,最恐怖的就是1565年至1572年实行的特辖制。
1564年年初,俄军在和立陶宛争夺立窝尼亚的战争中遭到惨败。不久,前线统帅安德烈·库尔布斯基叛逃立陶宛。此事发生后,伊凡四世大为恼怒,他对波雅尔的不满像火山喷发一样爆发了。
长期以来,伊凡四世和波雅尔之间就存在着尖锐的矛盾。一些大贵族领主对伊凡四世加强中央集权的做法十分不满,时时与之对抗,甚至密谋篡权或分裂俄国。伊凡四世生性多疑,对这些大贵族领主的不满情绪与阴谋活动早有耳闻,自然记恨在心,伺机整治他们。
库尔布斯基叛逃立陶宛后,派扈从舍巴诺夫给伊凡四世送来一封信,解释了他叛逃的原因,说他屡遭沙皇排挤,被剥夺了一切,不得不出走,并谴责了沙皇独断专横的行为。伊凡四世看过信后,怒火中烧,把信撕得粉碎,举起手杖一下戳穿了舍巴诺夫的腿部,并下令将其斩首示众。有位名叫弗拉基米尔·莫洛佐夫的大贵族因同情库尔布斯基,不满沙皇的暴虐,差人将舍巴诺夫收尸埋葬,伊凡四世听说后立即将其逮捕入狱。之后,伊凡四世复信库尔布斯基,痛斥这位波雅尔的背叛行为,声称任何人违抗君主的意志或触犯君主的神圣权威,都将受到严惩。这预示着沙皇要对不听话的大贵族开刀了。
然而,伊凡四世孤傲多疑,冷酷无情,工于心计,善于玩弄权术,他没有立即向大贵族开刀,而是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导演了一出“劝进”的闹剧。
1564年12月3日,莫斯科街头寒风凛冽,白雪皑皑。伊凡四世在参加完克里姆林宫圣母升天大教堂的祈祷仪式后,带领着家属和亲信,以及圣像、十字架、金银细软等贵重财物,突然离开首都莫斯科,来到距莫斯科100多千米的夏宫亚历山德罗夫村。在这里,他向首都发出两封信:一封信写给都主教阿法纳西,他在信中历数了大贵族盗窃国库、侵吞土地、逃避兵役、叛国投敌的种种罪行,提出对这些人理应严加惩处,教会不应该出面庇护,严厉谴责了大贵族和教会。另一封信写给首都工商市民,解释了他出走的原因,说他并非生黎民百姓的气,也不是嫌弃他们,而是出于无奈,是出于大贵族不忠,请他们不要误会。这封信语气温和,言辞恳切,被当众在莫斯科广场向首都市民宣读。信宣读后,全城轰动。工商业者和其他市民百姓对大贵族领主依仗门第权势胡作非为的做法一向心存怨恨,只是敢怒不敢言,如今看到沙皇竟然也被他们逼走,群情激愤,怒不可遏,强烈要求沙皇返回首都,严惩叛逆。莫斯科陷入一片混乱。面对这种情况,首都的达官显贵、高级神职人员惊恐不安,他们纷纷敦请都主教阿法纳西出面调解,“乞求沙皇宽宥”,万望“沙皇息怒,……,不要抛弃国家”,表示只要沙皇返回首都,“治国大事悉由陛下做主”。
在这种情况下,都主教阿法纳西派大主教皮敏为代表,偕同其他各阶层代表,携带着达官显贵的效忠书来到亚历山德罗夫村,请求沙皇伊凡四世返回首都。伊凡四世自然不肯轻易应允,在皮敏等人多番苦苦请求之后,他亮出了自己的撒手锏:要返回莫斯科可以,必须保证他拥有专制君主的全部权力,他可采取一切措施,惩治叛徒,巩固皇权。皮敏等人连连应诺,伊凡四世始终绷着的脸这才露出了笑容,同意一个月后返回莫斯科。
1565年2月,沙皇伊凡四世在大队人马的护卫下,前呼后拥地返回莫斯科。这时,一个新的改革计划已在他胸中酝酿成熟了,这就是实行特辖制。
根据这一计划,伊凡四世把全国领土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特辖区,包括全国经济上和军事上最重要的地区和城市,具体包括俄罗斯北部、西部、中部和南部部分地区,约占全国领土的一半,由沙皇直接管辖;另一部分为领主区,也称领主辖区,为国家边远落后地区,由沙皇领导下的波雅尔杜马掌管。首都莫斯科也划为这样两个部分。凡划归特辖区的地方,当地的王公、大贵族通通被迁入领主区,在领主区领取新的土地,其原有土地则被沙皇分赏给亲信和封地贵族。这一做法实际上摧毁了大贵族的经济基础,使沙皇的支持者——中小贵族获得了大量土地。
为了加强对特辖区的管理和控制,伊凡四世又别出心裁,专门设立了特辖区宫廷(又称独立宫廷)。特辖区宫廷有单独的人员编制和特辖金库,官员大多由封建贵族担任。特辖区宫廷由沙皇直接管辖。领主区仍由原来的波雅尔杜马管辖,但重大事务必须禀报沙皇。
为了推行特辖制,镇压叛逆的大贵族,伊凡四世专门组建了特辖军。特辖军由精心挑选的忠于沙皇的封地贵族组成,人数最初为1000人,之后增加了好几倍。特辖军必须宣誓效忠沙皇,无情地揭露一切危害沙皇的阴谋,决不能知情不报。他们身穿特制的黑袍,骑黑马,马鞍上挂着一个狗头和一把扫帚,表示他们要像狗一样忠实,要把国家清扫干净。
就这样,一切准备就绪后,伊凡四世就向心存反叛或被怀疑不忠的大贵族高高举起了屠刀。
首先成为他的刀下鬼的是十多年前曾阴谋篡位的王公贵族。
1563年春,伊凡四世在征服喀山汗国凯旋之后忽染重病,卧床不起,一些不满沙皇专权的王公贵族以为沙皇将不久于人世,密谋篡位,其中包括斯塔里察公国王公、伊凡四世的堂兄弟弗拉基米尔·斯塔里茨基。岂料沙皇命不当绝,很快病愈,种种阴谋均告破产。同时,宫廷中少不了告密之人,沙皇对这些阴谋了如指掌,伊凡四世对密谋篡位的王公贵族耿耿于怀,伺机报复。
1565年年初,沙皇伊凡四世开始了第一轮镇压。他以“重大叛国案”为名,首先处决了戈尔巴特王公,及其岳父——御前大臣戈洛文,还有他年仅15岁的儿子,并将支持把斯塔里茨基立为莫斯科皇位候选人的库拉金和奥博连斯基幽禁在一座修道院内。不久,他又杀害了罗斯托夫斯基和雅罗斯拉夫斯基两位王公,把他们的财产和土地全部没收,其家族及领地上的其他贵族被赶往喀山。之后,他便把矛头直指斯塔里茨基,剥夺了其旧有领地,限定其只能住在莫斯科,处于沙皇的直接监视之下。
伊凡四世的血腥镇压引起了人们的不满,特辖制的实行又使全国陷入一片混乱。当时,俄国正在同立陶宛进行争夺立窝尼亚的战争,沙皇号召社会各阶层人民为支持战争献计献策。有200名封地贵族联名上书伊凡四世,要求废止特辖制,以便集中力量,一致对外,但伊凡四世获奏后大发雷霆,大骂这些封地贵族胆大包天,竟敢冒犯天颜,违逆圣意,要沙皇放弃刚刚实施的特辖制,下令将上书者通通处死。可怜这200名封地贵族,对沙皇一片赤胆忠心,却成为沙皇的刀下之鬼。
伊凡四世实施特辖制、滥杀无辜的做法也引起东正教会的强烈不满。都主教阿法纳西忍无可忍,愤然辞职。继任的都主教腓力出身显赫,是御马监切利亚德宁的远亲,对特辖制更是深恶痛绝。有一次,他在莫斯科圣母升天大教堂当众指责沙皇说:“你何时才能不让诚实的人们和东正教徒流无罪的血?……想想吧!虽然你蒙上帝恩宠,名扬天下,但你总有一死。那时,你将因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而受到上帝的惩罚。”他言辞间充满切齿之恨。
然而,丧心病狂的伊凡四世不为所动,他在把腓力撤职流放(后被特辖军暗杀)之后不久,便又掀起新一轮屠杀狂潮。
1567年夏,俄罗斯在同立陶宛的战争中失利。就在此时,俄方从抓获的一名立陶宛间谍身上搜到一封信,信中说波雅尔杜马成员伊凡·别利斯基、伊凡·姆斯季斯拉夫斯基、米哈伊尔·沃罗敦斯基和伊凡·费奥多罗夫同波兰国王齐格蒙特二世·奥古斯塔暗中勾结,他们表示连同领地一起“臣服”波兰国王,计划于当年秋季乘伊凡四世率兵出征时,在齐格蒙特二世的武力配合下,将其逮捕,拥立弗拉基米尔·斯塔里茨基为沙皇。
伊凡四世对此深信不疑,认为反对派准备谋反。起初,他曾想携带家眷到英国避难,并和英国使节杰克逊进行了密谈,但消息很快被泄露出去,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特别是积极推行特辖制的官吏和特辖军官兵,个个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伊凡四世遂决定留守莫斯科,坚决镇压密谋篡位者。
1568年4月的一天,伊凡四世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召见了波雅尔杜马成员和首都要人。与往常不同,他出人意料地走下御座,当众请最负盛名的大贵族费奥多罗夫上座。众人皆惊讶不已,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听他对坐在御座上的费奥多罗夫说道:“你现在就是莫斯科大公,你所追求和期待的一切都有了。”说完,他拔剑向费奥多罗夫刺去,费奥多罗夫当即死于非命。对沙皇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在场的人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面如土色。随后,特辖军奔赴费奥多罗夫的领地,对该领地的王公贵族及其家属仆人,挥舞马刀,狂砍滥杀。费奥多罗夫的家眷,不分男女老幼,通通被赶进席棚烧死。就这样,在很短时间内就有三百多人被杀,其中贵族就有150名。伊凡四世之所以首先拿费奥多罗夫开刀,是因为他怀疑费奥多罗夫是那场“阴谋”的主谋。这就是著名的“费奥多罗夫政变”。
随后,伊凡四世又将其堂兄弟弗拉基米尔·斯塔里茨基王公逮捕入狱,逼其服毒自杀,然后将其满门抄斩,只有一个远嫁丹麦的女儿幸免于难。
1570年,伊凡四世发动了第三轮屠杀浪潮,矛头直指诺夫哥罗德。
诺夫哥罗德自从1478年被伊凡三世吞并以来,始终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此外,诺夫哥罗德曾是一个封建共和国,长期实行共和制,人们对俄罗斯君主加强中央集权的做法很不满,一些封建主曾支持斯塔里茨基王公的分裂活动。对此,伊凡四世久已记恨在心。
1570年1月8日,伊凡四世率领特辖军来到诺夫哥罗德。得知沙皇驾临该市的教士手举十字架和圣像,迎候在沃尔霍夫大桥上,准备在这里举行欢迎仪式。然而,当诺夫哥罗德大主教皮敏迎上前去,准备祝福沙皇时,伊凡四世拒绝接受,他宣布:诺夫哥罗德参与了前不久发生的叛变阴谋,企图背叛沙皇投降立陶宛,大主教皮敏便是阴谋党的首领之一。他随之一声令下,特辖军立即逮捕了大主教皮敏(后来在流放途中死去),然后开始大肆抢劫杀戮。古老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被洗劫一空,珍贵的圣像被抢走,教堂的大门也被卸了下来。市民的财物或被抢走没收,或被付之一炬。最令人发指的是惨无人道的血腥杀戮。特辖军把他们怀疑参与阴谋的人,或桀骜不驯的人,或只是看不顺眼的人,逮捕之后,反绑双手吊起来,用火烧他们的前额,之后又把他们用长绳拴在马拉的雪橇上,拖着穿过全城。最后,这些可怜的人受尽折磨,奄奄一息的时候,特辖军把他们扔进了沃尔霍夫河。在这场屠杀中,妇女儿童也未能幸免于难,他们被捆绑着从沃尔霍夫大桥扔入河中,当他们在水中挣扎的时候,乘船在河上巡逻的特辖军士兵便用斧头把他们砍死,或用长矛把他们戳死。
在这场屠杀中,诺夫哥罗德人被杀死者不计其数。据说,每天有1000人至1500人被扔进沃尔霍夫河。沃尔霍夫河被无辜者的尸体填满,河水被鲜血染红。
在这场浩劫中,诺夫哥罗德全城及周边200千米至300千米的土地,几乎被特辖军洗劫一空。有个特辖军士兵得意地说,他在出征诺夫哥罗德时只有一匹马,返回时已有49匹马和22车财物。经过这场浩劫,昔日繁荣昌盛的诺夫哥罗德,曾是俄罗斯西北重镇、经济贸易中心的诺夫哥罗德,变成俄罗斯的一座普通城市,再也没有力量和莫斯科抗衡了。
伊凡四世率特辖军在诺夫哥罗德血腥屠杀、疯狂抢劫一个多月后返回莫斯科。然而,屠杀并没有结束。当全国各地忤逆不忠的王公领主一个个被消灭之后,当和沙皇分庭抗礼的两大公国——斯塔里察公国和诺夫哥罗德公国被摧毁之后,屠刀似乎该举向莫斯科了,似乎该“清君侧”了。在持续不断的屠杀过程中,本来就多疑的伊凡四世对侍奉左右、辅佐朝政的亲信也产生了怀疑,往往因一些蛛丝马迹或告密者的诬陷,便对他们大开杀戒。有一天,掌玺大臣伊凡·维斯科瓦托夫劝谏沙皇停止屠杀,说无休止的屠杀已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伊凡四世闻言大怒,喝道:“我还未将叛逆者杀光,这只是开始,谁也休想阻止我,我要把不顺从的人赶尽杀绝。”维斯科瓦托夫由此被怀疑不忠,引来杀身之祸。
1570年7月25日,伊凡四世又进行了一轮大屠杀。这天,他下令在莫斯科的一座广场上架起断头台,生起篝火,在火上支起大锅,倒满水并烧开。接着,他率领特辖军杀气腾腾地来到刑场。第一个被判处死刑的就是维斯科瓦托夫。他被控曾同波兰、奥斯曼土耳其、克里木汗国等国勾结,卖国通敌,判处“裂尸刑”。只见他的手脚被大铁钉钉在原木十字架上,沙皇的亲信、特辖军手执刀剑,一个挨一个走了过来,将他碎尸万段,剁成了肉泥。紧接着被判处死刑的是国家度支使尼基塔·夫尼科夫,他同样以背叛沙皇的罪名被扔进开水锅,活活烫死。之后,封地衙门司书瓦西里·斯捷潘诺夫等大臣官员皆以叛国罪连同他们的妻室儿女一一被处决。这次屠杀受害者达100多人,不少是沙皇的股肱之臣、政府官员,其中包括沙皇的亲信、特辖军的创始人之一阿列克谢·巴斯曼诺夫。
特辖制从1565年实行到1572年废止,共实行了7年时间。它摧毁了俄国封建王公和大贵族赖以生存的基础——世袭领地制。同时,通过一次次屠杀,许多王公贵族被从肉体上消灭了。据统计,7年之内大约有4000多名封建王公和大贵族被杀。这样,封建割据的残余势力被消灭了,沙皇的政敌被消灭了,沙皇真正成为至高无上、人人敬畏的君主,封建的中央集权制得到确立和巩固。
实行特辖制时期也是俄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伊凡四世的血腥恐怖政策使无数无辜者丧生,使生产力受到严重破坏。农民的赋税和徭役加重了,一个农民一年缴纳的赋税等于过去10年的总和。农奴制压迫进一步加深,《一五五〇年法典》中关于尤里耶夫节前后各一星期农民可以离开主人的规定实际上已被取消,农民几乎失去了行动的自由。伊凡四世残忍暴虐,使人人畏惧,谈虎色变,因此获得了一个绰号——“恐怖伊凡”,成为俄国历史上最有名的暴君。
1572年,伊凡四世的封建王公、大贵族等政敌都已被消灭,沙皇的权力得到巩固和加强,从这个意义上说,特辖制的目的已经达到。同时,沙皇轻信小人诬告,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甚至怀疑、屠杀自己的亲信,把屠刀举向特辖军内部,导致人心惶惶,怨声载道。再者,特辖制的实行造成许多管理上的矛盾,特辖军也已腐败堕落,失去战斗力,难以适应战争的需要。种种因素促使伊凡四世下决心取消特辖制。这年夏天,俄罗斯在和克里木汗国的战争中大获全胜。在举国欢庆胜利的时刻,伊凡四世颁布了关于禁止使用特辖制名称的诏书。诏书说:“违令者将严惩不贷,罪犯(谈论特辖制者)将被剥去上衣,当众鞭笞。”在此之前,沙皇已采取一系列措施,将特辖军和地方军合并,将特辖国库与地方国库合并,逐步消除了特辖杜马与普通杜马、特辖区与领主区的界限,事实上已取消了特辖制。就这样,特辖制作为俄国历史上一种特殊的制度、一个特殊的历史产物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