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唱片谈起

从听唱片谈起

朱家溍先生比我年长八岁,他赶上了荀先生以“白牡丹”艺名与杨小楼、余叔岩合作的时期。据朱老回忆,那时的白牡丹扮相真漂亮,戏路也宽,青衣花旦全都拿得起来,经常同杨、余合演精彩的传统剧目。[1]我生也晚,可惜无此眼福。但是我从唱片中能听出白牡丹时代的荀先生的歌唱艺术,并体会到其水平和深度。记得当时我最爱听的唱段是《玉堂春》。百代钻针片有一张导板接回龙接三眼的《会审》,从“玉堂春跪至在都察院”唱到“在院中住了整九春”。稍后,高亭红心钢针片又录制了一张二六转快板的唱段,从“打发公子回原郡”起,至“花谢时怎不见蜜蜂儿行”止。这两张唱片我反复听过近百遍。最突出的印象是:苏三确实在泣诉自己的委屈情怀,而不是单纯卖弄唱腔。除了听唱,还爱听荀先生的念白。他在高亭公司录制的那张《穆天王》(另一面是《刺汤》),我记得前后共买过三次,现在的一张亦已磨损,可见也是百听不厌的。到三十年代初,还爱听荀先生与马富禄合唱的《小放牛》(蓓开公司版),和另外的半张《埋香幻》(高亭公司版,另一面是马连良的《苏武牧羊》),虽仍着重听念白,可印象和兴趣都不及《穆天王》深刻浓厚。这几张唱片是我了解荀派艺术的启蒙老师,也是我后来经常爱看荀先生演出的坚固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