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萧老的戏——《牢狱鸳鸯》

我是1922年在哈尔滨出生的。上述听唱片的事，都发生在哈尔滨。到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全家于1932年入关，移居北平。与我全家同时来北平的是一位父执刘克昌先生，我称他为刘叔叔。他是一位大戏迷，到达北平还未把家属安置停当，便到各个戏院看戏，并一有机会便把我带上。就在1932年秋天，他带我在前门外一家戏院（记不清是中和还是华乐了）首次观摩了梅兰芳。那天梅先生主演《牢狱鸳鸯》，配角有萧、姜二老，还有曹二庚。萧老扮吴能，正要勒逼女主角郦珊珂成亲时，被曹二庚扮演的金裁缝刺死。珊珂被怀疑与书生卫玉有私情，因而险成冤狱。而我印象最深的便是洞房一场，这一场先是萧老的戏，后来是曹二庚的戏，梅先生置身于此惊险场面之中，戏演得十分出色。记得刘克昌先生当时指着萧、曹二位对我说，这是京剧界当前最好的两位丑角了。但在我的印象中，萧老所配演的梅派本戏，应推《凤还巢》的朱千岁最为精彩。再有便是《西施》里的伯嚭。他如《别姬》的更夫，《廉锦枫》的渔翁，对萧老说，似乎有点大材小用；而《生死恨》的胡公子，由萧老扮演也嫌不对工，就连《牢狱鸳鸯》，在萧老演来也得算歇工戏。不过萧老最大的长处是演戏认真，哪怕在台上只有几分钟，也演得有筋道、有俏头，做到声情并茂。我曾见过萧老演《大登殿》的魏虎，就在向王宝钏求情的一刹那间居然也博得彩声。而当前京剧界有一最可悲的现象，即丑角除耍贫嘴、出洋相外几乎不会做戏，因之也就毫无滑稽幽默感。我之所以对萧老演《凤还巢》的朱千岁深深怀念，即每次演出必有新噱头，却又绝对不贫不俗，真是把人物演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