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之诈

王敦初尚武帝女武阳公主①，如厕②见漆箱内盛干枣，本用以塞鼻。王谓厕上亦下果食？遂至尽食。既还，婢擎金藻盘盆盛水，玻璃碗盛藻豆，因倒著水中而饮之，谓是干饮。群婢莫不掩口而笑之。

他日，又至石季伦③厕。十余婢侍列，皆丽服藻饰，置甲煎粉、沉香汁之属，无不毕备，又与新衣著令出。他客多羞不能如厕，敦独脱故衣著新衣，神色傲然。群婢相谓曰：“此客必能作贼。”

一④王敦耳，何前蠢而后倨邪？干枣藻豆亦何至误食而不悟？至季伦之厕，则倨傲狠愎之状，殆不可得而掩矣。则知敦前之误，直诈耳。王荆公误食鱼铒，亦近似之。人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大慝⑤。吾于敦，重有感焉。

注释：

①王敦初尚武帝女武阳公主：王敦当初娶晋武帝女武阳公主。王敦，西晋人。尚：娶帝王之女。

②如厕：上厕所。如：往，到。

③石季伦：石崇，字季伦，西晋人。初为修武令，后升至侍中，西晋富室。后被杀。

④一：同一的，同样的。

⑤大奸大慝：大奸大恶。慝（tè）：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