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一天后，在表叔的强烈要求下，小灿帮他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我开车将他们送到南昌西站，与表叔依依惜别。尽管表叔的身体愈加虚弱，面容愈加憔悴，但此时的神情却比前一周来南昌时显得更加坦然和镇定。也许他了却了一桩多年未遂的心愿，又放下了对疾病乃至生死的恐惧。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较量，老人虽败犹荣。一个多月后，表叔在剧烈的病痛折磨中、在自己的家里溘然逝世，魂归故里。

我特意到花店买了一束白菊花，开车来到瑶湖边，来到“南昌的马尔代夫”，来到这个曾经为一位病重临终老人提供最后温暖的地方，我将菊花一瓣一瓣地掰下来，撒向湖中。以此方式默默地遥祭表叔，祝愿他在天堂再也不受病痛的折磨，祝愿他能够顺利地与心爱的大儿子小杰团聚。我也为自己能够有机会参与并且给予一位长辈、一位令人尊敬的老兵及烈士的父亲临终关怀，帮助他实现生命终结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合上人生历程的最后一页、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而稍感欣慰。